銜蟬晚歸。照夜在打更前去接她,她一直避著他,不肯與他講話。
「你怪我嗎?」照夜問她。
她點頭又搖頭,轉而落淚:「照夜哥,我不怪你,我是怪我自己。倘若那天夜裡我沒有叫你出去,小三弟就不會丟了。我娘親瘋了,我什麼心氣都沒了。」
銜蟬夜裡總是睡不著,閉眼就是小小的小三弟。有人說偷孩子是為賣給京城的大官,女的養大了做小,男的直接燉湯滋補。小三弟打小吃不飽,只有一張小臉是圓滿的,他的骨頭燉湯又能有什麼滋補呢?
那一晚,她拉著照夜在那間漆黑的屋子裡,一遍又一遍親著。她唇間的酒味被他吮走,她再吮回來。一口的蜜津,讓她吃過的酒在血液里橫流。他們不敢再做旁的事,只是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她被他抵著,有時想貼進,有時又怕得逃開。
照夜早都說回去,是她拉著她,不讓他走。她沒喝過酒,沒有過如此的膽量,她不想再偷偷看他,就想這樣,臉貼著他的,與他親著。
因著她貪心,所以小三弟丟了。
照夜難受,攔住她去路,悲愴道:「銜蟬,你不該怪你自己,我們該怪的是那些偷小三弟的人。我會去找他,無論天涯海角,我把他找回來。」
「找不回來的照夜哥,小三弟興許已經變成了燉湯上了某個權貴人家的宴席。」銜蟬搖搖頭:「我只是,我只是…你給我些時間罷!」
照夜哪裡捨得再逼她,只得向後一步。她在前頭走著,他在身後跟著,一直從墨坊走回柳條巷。
花兒見他二人這般,有心勸幾句,又怕好心辦壞事,只是把多餘的錢再塞給銜蟬:「銜蟬,你拿著。」
銜蟬將錢推還給她,都衣袖裡拿出一個小錢袋,裡頭有百餘文錢。
「哪裡來的?」花兒問。
「二爺賞的。說我做的墨最好。」銜蟬把這話在心中練了百十次,此時講出來已然看不出破綻。
「白二老心腸這麼好?沒要你做別的事?」花兒覺著不對勁,那白老二那麼精明,對人總有三分算計,哪怕待下人好、大方,也沒有一賞百餘文的道理。她在他那吃了多少虧!
花兒將照夜推出門去,壓低聲音問銜蟬:「那白老二沒將你怎樣吧?」
「什麼?」銜蟬問。
花兒急得跺腳:「就是白二爺!說他養了很多女人!在他外頭的宅子裡!他是不是要對你怎樣?」
銜蟬恍然大悟,忙安慰花兒:「不是,你別急,白二爺看不上燕琢城裡的姑娘。」為了讓花兒不著急,她把墨師傅的話講給花兒聽:「白二爺在外頭走南闖北,什麼姑娘沒見過?說他心裡惦念的只有葉華裳。坊間傳的那些說他的話都是假的,他沒養過女人,一個都沒有,他不好那個。墨師傅還說,白二爺對葉小姐真摯,說倘若他養女人,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葉小姐。」
花兒將信將疑:「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