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盈馬上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趙婉妍在房中踱步一圈後,想起什麼, 又問丫鬟:「她染了天花之後, 霍相對她的態度如何?」
天花這種病, 離得近了,稍不注意就可能染上。這樣的時候, 霍憑景會怎樣對待趙盈盈呢?還會那般溫柔似水情深似海麼?
男人一向是負心薄倖之人, 他們口中的感情自然也是虛偽而短暫的, 不能說一點也不真, 只能說或許在那一刻是真的, 但他們總擅長於將三分情愛誇大成十分。
霍憑景是會將趙盈盈趕走?還是命人醫治她, 但自己絕不會再見她呢?
趙婉妍忽地有些好奇。
丫鬟想了想道:「聽聞霍大人寸步不離守著霍夫人。」
丫鬟不禁有些羨慕,畢竟那可是天花,是極大可能會將自己的命也一併搭上的。從前京中總說霍大人對夫人一往情深, 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有這樣一位真心相待的夫君, 縱然霍夫人死了,也值得了吧。
趙婉妍指甲陷進手心裡,面容愈發扭曲,咬牙切齒道:「寸步不離?好, 好,好得很!」
她喃喃自語道:「那最好是一起去死吧, 日後在地府也做一對恩愛鴛鴦。」
趙婉妍跌坐進椅子,軟軟地趴下去, 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內心忽然湧起一個念頭:若是今日她染了天花,可有一個人願意寸步不離守著她?
她想到陳敬之,又悽愴地閉上眼。陳敬之心裡從來沒放下鄭溪,她知道,陳敬之對她或許有憐惜,但那幾分憐惜絕對到不了生死不離的地步。
她又想到蕭恆,那便更不可能了。
分明世人得不到才是常態,那憑什麼趙盈盈卻能得到呢?
趙婉妍心中又翻湧起一股怒氣,隨後她笑了,她想到趙盈盈很快就要死了。
即便她得到了,那也沒關係,她還是要死了。
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趙婉妍低低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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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盈醒過來時,頭疼得厲害,她感覺到自己在發著熱,熱得快要燒起來了,渾身上下都像被火烤著。她費勁地睜開眼睛,眼皮沉沉,也燒得疼著。
她嗓子渴得厲害,想要喝水,出聲時嗓子也疼起來:「水……」
她的眼睛要睜開實在太費力氣,索性又懶懶地閉上了,感覺到有冰冷的杯子湊近嘴邊,她就著杯口,汲取著杯壁的清涼,亦汲取著水的清涼。喝得太急,有些嗆到。
趙盈盈偏頭咳嗽,想要抬起手,卻發現四肢乏力,胳膊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還好有人扶住了她,替她輕輕地拍著背脊,安撫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