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幾杯白酒下肚,便終於憋不住心思。
「唉,要是思凱沒被警察帶走,咱們今年的聚會還能更熱鬧些。」
一個頭髮半白的中年男人忽然面紅脖子粗地感慨。
江杳眉梢微挑。
這人說的思凱是段逐弦的一個遠房堂哥,年前因為經濟犯罪進去了,他父母今晚都沒來老宅拜年吃飯。
關於這事,外界怎麼傳的都有,甚至有人推測和段逐弦脫不了干係。
另一個長輩喝了口酒,半笑半嚴肅道:「提起這事,我就免不了要說說逐弦了。」
段逐弦微微頷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長輩見狀,教育家的派頭更足,沖段逐弦道:「咱們好歹是一家人,你怎麼能輕易給警方提供證據呢?」
段逐弦狀似為難道:「那天警察帶著線索,直接來辦公室找我,我也是措手不及。」
長輩搖搖頭:「都二十七歲的人了,還是不懂得變通。」
一旁的何璐插話:「也別太苛求逐弦了,他到底還是個年輕人,哪能面面俱到?」
那長輩笑道:「好好好,知道你心疼逐弦,我不說了。」
二伯再次見縫插針拍馬屁:「哎呀,眼瞧著這麼多年過去,弟妹不僅對逐弦視如己出,還把逐弦培養得這麼優秀,誰看了不動容?」
一開始,江杳還在旁邊嗑著瓜子看大戲,但漸漸的,他有點坐不住了。
僅窺見這個家萬分之一的虛偽,他便已經不敢細想推測,段逐弦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難怪段逐弦總是戴著一千張面具,讓人捉摸不透。
心緒被一層潮濕的荒謬籠罩,悶得江杳胸口發堵,只能灌酒往下壓。
話題扯到何璐身上,眾人恭維了幾句她的「大度」。
這時,隔壁一個中年男人忽然冷哼一聲:「還好逐弦是在嫂子的教養下長大的,不像某個道德敗壞的女人,嫁進段家才短短半年,惹出多少醜聞,要是逐弦跟了她,指不定歪成什麼樣。」
飽含醉態的話音落下,氣氛安靜了一瞬,其他人不約而同瞥向段逐弦的方向。
見段逐弦正默默飲茶,還和以前一樣,聽到他們提起生母時沒什麼太大反應,便放下心來,紛紛加入批判的行列。
這群人造起謠來,神情實在太過自然,甚至不像演的,仿佛謊話說了太多次,把他們自己都給騙了。
江杳暗地裡握緊拳頭,指骨繃得青白,依舊壓不住心頭的震驚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