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拉氏去承乾宮那日,院中宮人故意口稱那拉氏為「庶妃」,無視她手中的宮權,也無視他給她的位分,表面尊崇,實則貶低看不起。
承乾宮如此行事,自然觸碰到了皇上的底線。
他對佟家是有親近之意,也樂意於抬舉方入宮不久的表妹,卻並不代表著她們就能在後宮中仗勢欺人,橫行霸道。
連皇長子的生母都敢看不起,待日後抬了貴妃之位,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
故而皇上便覺得,只一個妃位待遇怕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那拉氏的性子說好聽些是良善,說難聽點就是軟綿可欺,被宮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告狀,手里捏著宮權也不知道物盡其用。
偏偏他最喜歡的,恰好就是她這份如月光流水般溫柔的脾性。
思慮再三,終是不忍多加苛責,也不希望她就此改了脾性。
最後決定,既如此,便由他來做她的底氣。
他決定給那拉氏晉位,賜封號。
然而卻沒有合適的藉口,是以也只能繼續委屈著她。
沒成想她前兩日無心獻上來的方子,居然這般有效。便乾脆順水推舟,把提前準備好的聖旨稍加修改,頒發了下去。
梁九功走後,他才慢半拍想起,下旨之前沒有跟老祖宗商量過,回頭還得同老祖宗好好解釋才行。
總之,晉位之事已成定局,任誰也無法更改!
……
翊坤宮。
驟然得知延禧宮那拉庶妃晉位的消息,鈕祜祿妃的臉色算不上好看。
站在她身後的宮女斂眸屏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也不知多久,才聽見自家娘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宮女好奇抬頭,壓著嗓子問:「娘娘?」
鈕祜祿妃回過神來,「沒什麼,我是在笑承乾宮那個蠢貨。」她的聲音溫潤,語氣和婉,口中吐露出來的詞句卻十分不客氣,算得上刻薄。
與她平日裡的形象大相逕庭。
宮女卻見怪不怪,緊繃的身體稍稍鬆懈下來,「那位如何能同娘娘相比呢?」
「呵,我又何須跟她相比。」鈕祜祿妃又笑了一聲,指節輕輕在桌子上叩擊著,一下一下,十分規律,清脆的聲音在室內迴蕩,不知怎地竟顯出幾分詭譎。
宮女自覺閉了嘴,眼神黯淡的再次低下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