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承乾宮。
內外宮人都被遠遠屏退,屋中一片狼藉。
佟妃鬢髮繚亂,頰邊微紅,氣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捏著一盞白瓷杯蓋,少頃,杯蓋也逃不過被摔出的命運,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個身著墨綠色宮裝的老嬤嬤正站在佟妃身後苦口婆心地勸導,「……您又何必跟她置氣?皇長子生母又如何,自是比不得娘娘與皇上之間的情誼的……一個妃位頂了天了……而且老爺不是同娘娘說過嗎?最遲明年便是封后大典,您該防備的,是,是翊坤宮裡的那位呀。」
一邊說著,老嬤嬤眼疾手快把佟妃手里的東西奪下,「這個可不能摔!這是娘娘入宮時,聖上御賜的。」
許是提及「聖上」二字,佟妃的注意力稍稍回歸。
但是很快又被怒火衝散,氣急敗壞地在屋中到處尋找著可以摔打的東西。
老嬤嬤亦步亦趨,嘴裡念叨著「娘娘您可彆氣壞了身子,消消氣,消消氣。」
「消氣,我拿什麼消氣?」佟妃停下了腳步,氣得雙頰愈發紅潤。
她瞪了老嬤嬤一眼,「我還沒怪罪嬤嬤呢,你是如何給我管的承乾宮?竟讓宮人說出那種話,是生怕別人抓不到我的把柄嗎?」
一想到皇上表哥居然因為宮人對那拉氏的一句不敬之語,就偏心地站出來為她出氣,責罰完承乾宮的宮人不算,居然還給那拉氏晉了位分,賜了封號。
她,她簡直都要氣死了!
想著,佟妃的眼眶因為憋氣而迅速泛紅,水汽盈盈,拼命眨了好幾下,才堪堪逼退眼裡的熱意,沒叫淚水滑落下來。
她抽抽鼻子,繼續氣惱地瞪著嬤嬤。
嬤嬤霎時語塞,「老奴,老奴也沒想到,那幾個碎嘴子居然這般大膽。」
「嬤嬤的言下之意,是早就知道有人對那拉氏不滿了?」佟妃繼續瞪她。
嬤嬤踟躇了片刻,終是點點頭,「是有聽見過宮人拿此說笑,老奴也曾明里暗裡地敲打了好幾次,卻沒想到她們居然敢當著那拉妃,不,惠妃的面……」
話還沒說完,就被佟妃踢了一腳。
疼倒是不怎麼疼,就是臊得慌。
嬤嬤自知是自己不夠謹慎,也不敢再辯駁,膝蓋一曲,就給佟妃跪了下來,跪之前還特意找好了角度,避免跪在瓷片上劃傷膝蓋。
她低著頭,表情羞愧地請罪,「請娘娘責罰。」
「罰,我現在罰你有用嗎?能讓表哥收回旨意嗎?能改變我從此以後低延禧宮那位一頭的事實嗎?」
佟妃當即又沒好氣地踢了嬤嬤好幾腳。
嬤嬤頓時不吭聲了。
佟妃累得往身後椅子上一癱,胸脯劇烈起伏,許久才重新回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