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自傾還記得這場雨。
上一世,他非要硬撐著不坐輪椅參加陸氏夫婦的葬禮,又因為帶陸景融回家跟溫致仕起了爭執,眼看著天色愈發的陰沉,大雨就要落下,溫致仕怕他著涼這才妥協。
想想上一世的自己,真是惹出了不少的麻煩,害得他哥生了不少的氣。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他不會再帶陸景融回溫家了,沒有陸景融這檔子事,他哥也能少生點氣了。
……
梁特助記著溫致仕的叮囑,沒有推著溫自傾走太遠。
花壇里很多清新淡雅的花卉,鮮艷漂亮,光彩奪目,那些花卉下面還隱約能看到幾株雜草,即便一出生就被花卉擋住了陽光,可它們依舊生命力旺盛,長得正好。
溫自傾看著,不禁心生歡喜。
他喜歡這樣生命力旺盛的生物。
起風了,梁特助見他看得入神,不忍心喊他回去,便要他在這裡等一等,自己去給他拿件衣服。
溫自傾應了聲好。
他微微側頭,仔細打量著花壇里每一種積極向上的植物,生命本該如此,無論經歷了什麼,都要有向陽向生的勇氣。
溫自傾正看得出神,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來,打斷了他的視線。
溫自傾挪動視線,然後便看到了本該在靈堂守靈的人——
陸景融。
三年前的陸景融不似那麼端莊老成,他面容里還帶著青澀與稚嫩,臉上蹭滿了香灰,衣服很是髒亂,映著身後灰色的天空,看起來似乎是滿身的疲憊。
該用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現在的陸景融?
或許可以說沒有情緒。
溫自傾像是遇到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樣,波瀾不驚地打量了兩眼,便禮貌地挪開了視線。
這個時候的自己對於陸景融來說,不也就是一個有點特別,坐著輪椅的陌生人嗎?
然而不遠處的陸景融,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溫自傾。
他嘴唇微微顫動,原本混濁無光的眼睛在看到溫自傾的那一刻突然被點亮,就像是虔誠的信徒看見了滿天神佛一般,璀璨又亮眼。
他的目光像是被釘死在了那裡,再挪不開視線。
對於他的目光,溫自傾依舊自如。
他只當那裡站了一個擋他看風景的陌生人,可世間風景尤其多,轉個視線掠過陸景融,他依舊能看到綺麗多姿的風景。
於是,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陸景融在看溫自傾,而溫自傾在看紅花綠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