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他重新睜開眼睛,拿起了桌面剩下的唯一一張紙,遞到自己的面前。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不過記載著游洲高中時期所獲的獎項。
前半段字跡密密麻麻,目光所及之處,時川忍不住微微翹起唇角。畢竟他老婆真的很優秀,光是高一上學期拿的獎便足足占了半面紙。眼神繼續下移,時川發現游洲在高二學年依舊優異,成績也一直很穩定。
然後,當目光定格至下面的內容後,時川的身體瞬間繃直,嘴唇也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和之前那段經歷,游洲的高三簡直過得潦草而凌亂,成績下滑、缺考、處分通報被言簡意賅地一筆帶過,直到大學期間,他原本按部就班的人生似乎才緩慢而艱難地爬上了正軌。
時川默然摩挲著那幾行字跡的邊緣,像是撫摸一條忽然被捲入退潮的溪水。
當時負責調查的是他母親的助理,時川之前對那個人幹練的手段頗為佩服,但當看見這兩行濃縮著一整年經歷的簡短概括後,他卻又沉默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幾分鐘時間,時川的心頭已是疑竇叢生。
他不是不清楚游洲的心境有多穩定,乃至於時川有些時候甚至會為對方過於冷淡的個性感到頭痛。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難以相信游洲會因為巨大的情緒起伏而在高三期間自亂陣腳。
其中一定還有什麼更加殘酷的外因。
落地燈將他沉思的側影投射在窗簾上,旁邊的窗戶並未闔上,絲絲晚風拂來,讓那個黑色剪影也隨之晃動兩下,一如時川此時雜亂無章的心緒。
他把那張紙覆在臉上,有些孩子氣地鼓起臉向上吹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時川忽然聽到了木門被打開傳來的微小聲響。
他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文件扔到了抽屜中,然後有些慌亂地抬眼望向門口的方向。
穿著睡衣的游洲正站在那裡看著他,眉眼舒緩,微微歪頭,似乎全然沒注意到時川方才欲蓋彌彰的動作。
「很晚了,你還不睡嗎?」
「我、我,」時川盯著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游洲,竟然罕見地有點結巴:「我還有點事情,你先去吧,我會儘快處理完。」
昏黃的光線讓游洲看上去與平日格外不同,他仿佛在時川的面前卸下了自己的全部防備,神情看起來有點疲倦,卻又比平常那副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多了點人情味。
「我試了,但是根本睡不著,」他自然地聳聳肩,然後對著時川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可能是習慣了你在我旁邊吧。」
時川一向高攻低防,在心裡翻來覆去將游洲的話琢磨了兩三遍才頂著差點燒冒煙的臉說道:「那我.......抱抱你?」
話一說出口,別說時川了,就連游洲自己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