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跑進風雪中,手臂上的血流像蜿蜒的小溪,落在純白的雪地上,在她身後,開出一條妖冶的紅蓮路。
血液的紅在雪地上最明顯不過,追兵像是餓極了的狼,聞著血腥味追趕上她,箭矢貼著她的面頰飛過去,也沒能逼她再走一步回頭路。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終於脫力,倒在了雪地中。意識模糊中,她聽到耳邊的咒罵。
「娘的!只有一個!這小賤人!壞兄弟們的好事!」
「頭兒!另個小娘們還沒走遠!」
「頭兒,還是您有先見之明,我二哥的隊伍走得比咱們遠,您猜抓到幾個?誒!六個!」
............
之後就是一些斷斷續續的模糊的片段在腦海里重映,墨行舟意識的整個控制權都讓渡了出去,甚至用了一些魔氣來引,阿鈺還是沒能回想起來完整的回憶。
天寒地凍,護城河邊,墨行舟以阿鈺的視角看見了一具瘦弱的白色身體被拋入河中,年輕時期的金媽媽呼喊著阿鈺的名字,跟著跳了進去。
陰暗的地牢里,一句句雙目緊閉的、灰敗的青春面孔掠過眼前。
她們都死了。
阿鈺說,別讓我想了,別讓我想了,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不想再記得......
金姐姐活了下來。
她以驚人的意志力撐著最後一口氣游上了岸,幾日後,站在万俟城熱鬧的大街上,仰頭看見醉花蔭三個字。
她不知是用什麼理由說服了醉花蔭的主人湯媽媽,將阿鈺從地牢里放了出來,兩人最後還是逃不過命運,她們在醉花蔭也從最低賤的奴僕做起,一步步掌握了二十年前万俟城最大的聲色場所——醉花蔭的實權。
死裡逃生的二人義結金蘭,金姐姐在冰冷刺骨的護城河裡傷及根本,落下了病根,時常感到遍體生涼,阿鈺用光了自己攢下的第一筆私房錢,給她買了一條質地純良的狐狸毛的大氅。
醉花蔭不再像湯媽媽還在時的那樣到處擄掠買賣年輕的女孩子,她們和万俟城裡的顯貴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制衡形式,樣在兩姐妹的互相扶持中走過了十幾年。
然而十幾年後的一個冬日,阿鈺離開了,她建了芳菲盛,就在醉花蔭的對面,處處與她對著幹。昔日姐妹,今日宿敵。沒過幾年,二人昔日情同手足的日子便再也沒人提了。
墨行舟除了從阿鈺斷斷續續的回憶里大致拼湊出了這個故事外,還有一個意外收穫——解襄。
解襄有一隻狐狸。
他得到了這些消息,已經沒有耐心在這鬼地方浪費時間了,可是阿澈如今不知道在哪,自己強行破陣勢必會引起仙門弟子的警覺,如果他還和蕭郁在一起,那可不好脫身。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墨行舟正在想事情,十分不耐煩地等這次的場景變換過去,也沒看自己在哪,轉身欲離開,忽然聽得一陣鈴鐺響。
再走一步,又響一聲。
一陣香風拂過,大腿涼颼颼的。
墨行舟感覺情況有點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