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在雨中站了一夜。」
潮濕的水霧鋪面打來,洛久瑤望一望尚且陰沉的天際:「他走了?」
桃夭應道:「是,是今晨天未亮時離開的。」
洛久瑤撐傘走出,果然已不見洛久珹的身影。
「今日是容妃娘娘的出葬之日,這個時辰,七皇兄該是隨著出葬的隊伍出宮了。」
容妃是帶罪之身,洛淮雖下令不為其操辦喪儀,卻念在她誕下皇子的份上留了一份體面,允准其葬入皇室陵墓,也准了洛久珹送她的棺槨離宮。
桃夭點頭道:「聽聞抬棺的隊伍一早便去了棠西宮,七殿下畢竟是棠西宮娘娘的親生子,宮中侍從也都知曉此事,大多避讓著,這個時候,人該是過了宣華門了。」
「宣華門……」
洛久瑤心間起了念頭:「宣華門不算遠,我現下過去也來得及,既是要送棺槨出宮,我正巧要去尋一個人。」
「殿下是要隨著送葬的隊伍一同出宮?」
桃夭聽懂她的意圖,「奴婢這就為殿下準備素衣,殿下可還需旁的什麼?」
「辛勞你了。」
洛久瑤輕聲道:「再為我備一把送棺所用的紙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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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只在天不亮時歇了一會兒,沒多久,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
茶室的屏風裡,洛久瑤將染了水汽的長髮攏在身後,接過對面人遞來的一杯熱水。
慘澹淡的天光穿不透絲綢所制的長屏,茶案前沒有燃燈,屏風的影子落成一片蒼白,連同案側的金絲玉擺件看起來也失了色彩。
窗外陰雨連綿,室內卻如暖春,擺在各處的金玉在一盞盞小燈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待長發經暖爐烤乾,洛久瑤站起身,毫不見外地繞著滿是金玉的屋室走了一圈。
「彩玉雕,琉璃瓶,這些東西看著眼熟,我記得皆是先天二年,崇昌進獻來燕京的東西。」
指尖點過去,她捧起一隻流金溢彩的小羊雕像,回首,「不想世子在燕京為質,府邸中倒是堆金疊玉,富麗堂皇。」
案上的燃燈照亮方寸,將琉璃玉器的顏色盡數拓入她眼中,秦征一時看得出了神,聽她又喚一聲才緩了視線。
她來他府中作客本就是稀罕事,便是這樣也不忘殺他的銳氣,這樣想著,秦征竟笑起來:「殿下那時候日理萬機,竟還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貢品,臣當真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