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香立在晨曦霞光之中,身形那般單薄,面色蒼白,眼神黯淡,再無一絲光彩,卻有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然。
洞察到她的心境變化,也猜到了她接下來要做什麼,陸麗仙沉默良久,沉聲說道:「蕖香,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蕖香決絕道:「我若不為他們問個明白,其心不改,我心無悔。」
陸麗仙眸中閃過讚嘆欽佩之情,頷首說道:「既如此,你隨我來,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
陸麗仙從匣子裡拿出了一套十分貴重的大紅金鳳妝花緞裙,這緞裙雖有些年頭了,卻依舊是奢華無比。
陸麗仙對著蕖香說道:「這身衣裳,還是當年選花魁時,碧桃、蕙蘭,還有我三人一起縫製的衣裳。如今,我不需要這衣裳了。可巧,你現在的身形,與我當年差不多,也不用改了,直接就能穿。」
說著,她親自為蕖香穿上了衣裳,又為她梳妝打扮。
敷粉、施朱、畫眉、點唇、額黃、斜紅、花鈿、面靨。陸麗仙的動作又輕又柔,很快,菱花鏡中的人,就從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明艷的美人。
最後,陸麗仙拿出了一支花簪,正是那一支芙蓉花簪,她將這芙蓉花簪插在了蕖香剛剛梳好的飛天髮髻上,嘆道:「這一支髮簪,原是我當年博得花魁娘子名號的彩頭。今日,我將這一支芙蓉花簪送給你,願你此後……平安遂順,得償所願。」
話說到此時,陸麗仙也忍不住幾分哽咽,她是過來人,如何不知,蕖香此次前去,如入龍潭虎穴,兇險至極,恐怕是再難脫身。
此刻的蕖香,經過一番梳妝打扮,十分明艷動人,可是她那一雙秀目,卻再無昔日的靈動神采,只餘下飽經風霜的滄桑,還有欲語淚先流的哀傷。
她對著陸麗仙、林疏玉行了大禮,鄭重地說道:「我去也,莫牽掛。」
告別之後,她只身前往女兒河走去。
這一次,她不再怯懦,不再卑微,而是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走去。
這一次,不為自己,是要為他們,她定要去問個明白!
……
七月初七,臨近黃昏時分,熱辣辣的日頭雖漸漸落下去了,可這女兒河畔熱火朝天,熱鬧非凡。
這一撥所有參選的女孩子均已亮相,表演過才藝,本次的七月七花魁之選,業已到了尾聲。
「可還有姑娘,要上來表演才藝?」台上站著一位先生,他是本次主持花魁之選的老贊禮,只見他白髮如銀,但腰板挺直,精神矍鑠,眼神掃過台下眾姑娘,中氣十足地問道。
台下並無人回應,眾人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說今年花魁之選,確實精彩。
若論容貌姿色,自然是麗春院的潘婉兒拔得頭籌,誰人不知,這潘婉兒生得是纖巧婀娜,貌比王嬙。那一份活潑明艷,當真是艷壓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