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算什麼?
以前那赤誠的、總是對她溫柔微笑的周從之,到底首先是一個商人,還是她的夫君?他的胃口也是極大的吧?不憚做些骯髒下作之事,只是怕被自己發現。
寒氣一點點的,從雲冉的心口,瀰漫到四肢百骸。
雲冉閉了閉眼,沉默下來。忽然聽到腳步聲,便又迅速關窗躺下。
周從之從外面進來,想是忙完了,要和她一起休息。
脫去了鞋履和外衫,到榻上,輕輕從身後抱住雲冉。雲冉便一動不動的,心卻快梗了。
她眼眶發熱,還沒開口,卻聽得周從之笑問:「冉冉,你怎麼這麼冷?」
她一直蓋著被褥,不至於如此冷的。可能是雲冉太僵硬,他很快發現端倪。
「冉冉,你之前沒有休息嗎?」
雲冉在被子裡哆嗦,終於沒忍住,翻身面對他,一雙眼霧氣潮潮,「從之,正房裡喝酒聊天的倭子是怎麼回事?你認識他們嗎?」
周從之笑意凝固,倒是沒想到,雲冉會關注此事。
照理,雲冉久居深閨,應當是很難覺察到異常的。但想想也是,自己不在周家這段時間,她接管過一段時間的生意。何況,那群海寇喝酒後言行無狀,太過張狂。
可他還是想糊弄過去,「不過是一些跟倭子通婚的漁民,會說兩句倭子的語言,也不奇怪。」
「那院子裡的白銀呢?」雲冉哽咽。
周從之這才慌神,坐起身,
「冉冉,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冉冉揩了揩眼角,冷笑對他道,「我什麼都發現了。從之,即便到了海外,你應該也是不甘心的吧?你在跟那群賊寇做交易嗎?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連我二哥哥,此刻也知道該散盡家財,把賊寇趕出赦縣。」
她是不忿孟宴寧對她的所作所為,可孰是孰非,她拎得清。
周從之眼色一沉,寒光乍起。
可一想到眼前的人是雲冉,又無法發作。他煩躁地把住雲冉的肩膀,解釋道,
「都是做生意罷了,哪有這麼多正邪之分?朝廷給我們設定那麼多條條框框,要不是沒有活路,誰願意鋌而走險。你知不知道這次走私案,罰沒了周氏多少家產。」
「可你說過,等這件事了了,會抽更多的時間來陪我。」
雲冉啞聲,試圖勸阻他,將一切擰回到正軌。
她覺得自己,好似也因此輕輕地破碎了。卻又無法控制的,留戀憐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