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自打知道鞏季筠有問題,這段時日分外上心,眼看師傅情緒不對,就趕緊去探問。
王雁芙看著得意弟子,心裡有苦說不出。
阿光就發急了:「師傅!無論如何,您跟我說!鞏季筠她難為您了?她到底要幹什麼?」
他三番兩次地問,王雁芙還是耐不住憤懣,說了個大概。
阿光聽了,嘴邊「嗤」一聲冷笑:「我還當她有什麼連環計,誰知道就是這麼個不疼不癢的餿主意!」
「這怎麼能算不疼不癢!」王雁芙心裡一震,「為師教你們,是想讓你們成名成角,做個正派的伶人。若只是為了一口飯吃,何必讓你們學到今天這個地步!」
「師傅,現如今,鞏季筠拿這些下作的法子,把咱們擠得沒有活路了。若她只是讓咱們粉著唱戲的話,那確實不疼不癢啊,總比大家伸脖子瞪眼餓死在她手裡強吧!」
阿光從前是最聽王雁芙的了,而且,他性子一向剛烈好強,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王雁芙聽他這通退堂鼓,簡直不敢相信。
「紅鵑!你說的是什麼話!」
阿光自己卻知道,他現在對周遭的看法已不大相同了。
從前,他覺得自己淪落入底層來,就該更加守節操,清清白白地過這一輩子。現如今,他知道這世上有個戲神仙,借著鞏季筠的手筆,在暗中隨意捏造編排他的人生,讓他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話。
他就覺得不值。
上次戲神仙說出「顧影」的名字,大約是顧影也在她的掌握之中。按著戲文的規則,旦角被辱沒了清白之後,生角才會出場了。
戲文的套路里,最好笑的是什麼?
同樣是守著不歸人,那倡伎出身的,反比良家的下場還要好些。
譬如那倡伎出身的玉堂春,在北樓里等著王景隆,沒有守住,被賣給了沈燕林。後來被勾了謀殺妻主的冤案,兜兜轉轉被王景隆親手審了一番,就此平了冤枉,妻夫團圓。
再譬如那丞相公子王寶釧,苦守寒窯,清貧度日整整一十八年。可等到薛平桂回來了,還得先懷疑他貪圖富貴回了娘家,又懷疑他和旁人私通,不守夫道,說了多少下流話兒,百般試探於他。
世情如此,人心如此,有什麼必要守呢?
阿光定了主意,雙眼直望著王雁芙的眼睛:「師傅,咱們春興班上下這麼多口子人,這麼多張嘴,若能唱粉戲就能活命,那就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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