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便不肯出去迎接, 反鑽進拔步床,放了醉紅香雲紗,側身躺下, 背對著外頭。
外面豆綠茯苓並不敢攔景陽侯,任由他進了臥室。
錦魚本並不想哭,可聽得他叫了一聲:「五丫頭」, 眼淚卻不爭氣地順著眼角流到了枕頭上, 冰涼涼的。
就聽得有椅子響動, 茯苓請景陽侯坐。
片刻後, 聽景陽侯先嘆了一口氣, 道:「此事也是陰差陽錯。說來多少也怪洛陽莊上的婆子沒規矩, 竟連你二月生這樣的話都告訴了小公爺, 不然他也不會誤會你是你四姐姐!」
錦魚並不知道這話從何而來,聽他反指責自己的不是, 不由真動了氣,嗓子裡干噎, 半句話都說不出。
卻又聽得腳步響,隨後有人哭道:「侯爺,都是我的錯。可他自己誤會了,怎麼倒關五姑娘的事?」卻是秦氏聽得這邊響動,跑了過來。
錦魚也顧不得跟她爹生氣,忙掀了帳子出來,請秦氏進來,拉了在床沿上坐著,道:「娘,你這是做什麼,小心哭哭啼啼,淚水再傷了臉!」
「娘?誰是你娘?!沒規矩。以後不許叫娘,只准叫姨娘!」景陽侯突然喝斥道。
錦魚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滿腔熱血好像燒開的一鍋水,恨不能一口噴到景陽侯臉上去。回府後,她平素也是注意稱呼的,只是今日生氣,一時不察而已。
他自己做錯了事,反來找她們的茬?
「我這十五年來,只知有娘不知有爹!爹爹若是覺得我辱沒了侯府,不妨今兒個就上官府去,與我絕了這父女關係!我自帶了我娘離了這了不起的景陽侯府,從此生死無關便是!」此時,她真是不無比慶幸自己回府來第一件事,便是給她娘脫了籍,不然可說不出這般硬氣的話來。
景陽侯何時叫人這般頂撞過。他因自覺之前的事處置有些失當,這才壓著臉面來找錦魚,不想這孩子竟然這般目無君父。
他氣得臉色發白,正要發作,秦氏早雙膝一軟,跌扑到了他跟前,臉上淚水縱橫:「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自小叫慣了一時改不過來!侯爺別怪她。」
錦魚見狀陡然一驚。她怎麼一怒就忘了她爹是什麼人?竟學著錦心跟她爹鬧。受寵如錦心尚且沒有好果子吃,不得不跟她「和好」,何況是她?
她忙下了床,挨著她娘一起跪下:「父親,是我錯了。不該因為之前的事受了委屈,便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頂撞父親。」
她倒是可以嫁出去,可得罪了景陽侯,她娘便是有了身契,這一輩子也難踏出這侯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