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綠在旁邊倒茶, 插嘴笑道:「我就說,奶奶出的主意, 不管如何,姑爺定是只會說好的。」
錦魚瞪她一眼,又問江凌:「你也細看看,哪裡就這麼周全了呢?」
江凌笑道:「我看是極周全了。只有一點……咱們這個園子,若是日後要租出去給人辦宴會,倒不如借這機會把這章程做得紮實了。一會兒吃完飯,我跟你再仔細議議,明兒我去問問鍾哲。這做買賣和自家請客到底是不同的。」
錦魚心裡湧起一絲慚愧,她太小看了江凌啊,不由揚起眸子,凝望著他。
他一直是好看的,白玉般的臉,每一根線條都像是最高明的玉匠師傅,用最好的刀,一點點精心磨出來的。
眼睛生得極好,仔細看,眼內角微微下沉,眼尾卻略略有些上挑,卻不像丹鳳眼那麼狹長輕浮。
瞳子是極深的墨黑,中間一點亮,像極星辰。
人人都說江凌是繡花枕頭。
她一直也覺得江凌是個美少年。可從來沒想明白,相由心生。
江凌的好看是明朗的,溫潤的,沒有半絲猥瑣一毫小氣。
她做什麼說什麼,他都說好。其實不僅是在討好她,也許只是因為這些東西在他看來,都只是些許小事,不值得計較。
他從不介意靠後一步,從不介意被別人的光芒遮擋。
所以他跟誰都能處得好。
從前在柳鎮跟前,他可以是最安靜的朋友。
後來在她爹景陽侯面前,他是最聽話的女婿。
而現在,在鍾哲面前,他則是最謙虛的學生。
世家大族的子弟,往往自矜身份,瞧不起商賈之事,他卻不會。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熾熱,江凌有些不自在起來,摸了摸臉皮,問:「我臉上有什麼麼?」
錦魚倏然紅了臉,羞赧低頭,鬼使神差道:「夫君太好看了,一時看失了神。」
「噗嗤」
………豆綠正在一旁卷江凌換下的腰帶,聞言很煞風景地笑出了聲。
錦魚惱羞地瞪她一眼,豆綠這才做了個鬼臉,抱著衣裳一溜煙地跑了。
可到了外頭,卻倍加放肆,格格格的笑聲不斷地傳進來。
錦魚捂了臉,不敢抬頭。
卻聽江凌道:「嗯,那娘子儘管看個夠。」
錦魚:……
*
請客的章程經過白夫人、胡氏、鍾哲,王青雲,鍾微,甚至還有黃夫人的斟酌,終於在七月底定了稿。
錦魚便分派人手準備各項東西,倒算有條不紊,白夫人與胡氏也都盡力幫忙,到了八月初七這日,錦魚便將所有的都準備妥當了。只等開席。
錦魚向來得失心並不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回為了這宴會,前一日夜裡竟是極提心弔膽,有些輾轉難眠,便翻身過來,看著熟睡的江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