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江凌卻重新展顏,拿起那本文書晃了晃,道:「夫人信我就好。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當官說來也不難,只要你有本事,能把別人辦不妥的事辦妥當了,於上官有用,自然便能走出一條路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說來說去,其實還是靠自己。便是岳父大人,就算今日生氣與我們斷絕了關係,明日若覺得我們有用時,未必不肯再認了我們。這我倒是半點不擔心的。」
錦魚深覺有理,夫妻兩個便商議了一番,該在何處替秦氏找房。
江凌道:「我倒有個主意,不如就跟方家商議,讓他們家在與國色天香相鄰之處,隔出一個小院子來,租給咱們。這樣你去見姨娘,可從國色天香園進,豈不是半點痕跡不露?」
這主意實在是妙。想來方家也缺錢,定然會同意的。而且因一頭連著方家,日常還能請方家下人幫著服侍。省了再找不知根底的人。
江凌便道明日去完宏福寺,後日等他下了差,就去找方家人商議此事。
兩人又閒話了一片刻,錦魚雖覺這事又尷尬又好笑,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江凌便勸她道:「你與景陽侯府的姐妹兄弟都不親,老天爺瞧你可憐,特意給你送了個至親來。可惜我姨娘走得早,不然我也想有個同父同母,親親的兄弟姐妹。」
錦魚心頭一震。
這還是江凌頭一回提及他姨娘。
當下將頭靠在江凌肩上,柔聲問:「你姨娘可有墳塋?若有時,我們找一日,去替她掃掃墓,祭奠祭奠她吧。」
江凌眼中水光閃動,點了點頭。
兩人又閒語了一回,外頭有婆子來催,兩人才手牽手出來,到秦氏的屋子裡一起吃了午飯。
飯後,錦魚又去牡丹花圃忙碌了一個時辰。
江凌便坐在東窗下,一邊讀著文書,一邊不時抬眼望一眼在壟間忙碌的錦魚。
因第二日還要去宏福寺,錦魚與江凌沒等晚飯便告辭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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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氏送走錦魚與江凌兩個,想來想去,叫了梅姨到屋裡商量,道:「這事我想來想去,還是有些不妥。錦魚與江家姑爺知情不報,頂多算個從犯。若是由錦魚出面,替我找了藏身之處,便成了主犯。我怕侯爺知道了,饒不了他們。」
梅姨笑著直搖頭:「你呀,就是個女兒奴。當初若不是為了錦魚嫁個好人家,也不會低頭回府。若不是低頭回了府,如今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女人家這個年紀生孩子……少不了走一回鬼門關,便是讓錦魚受些牽連,也是應該的。」
秦氏搖頭道:「也不光是怕牽連她。若與她常來常往的,怎麼能瞞得住那頭?我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明兒就走,對外只說,我回老家青州去買牡丹。實則我先進京,找個客店住下,再找房子。」
梅姨忙道:「就你跟秋菊兩個,我怎麼放得下心?不如還按我們昨日商議的,就說你是我家那口子的遠房親戚,我還有我家那口子,再加上我家小子,與你們一起去。這莊子就交先給老薛看著。到明年三月,孩子也生下來了,咱們再回來,正趕上牡丹花季。」
梅姨當初跟著秦氏到了洛陽莊,與莊上一個姓高的小子看對了眼,後來成了親。第二年生了一個小子,今年也有十二歲了。
秦氏眼眶一紅,感慨地握住她的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梅姨溫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出去找人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