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還說了,姑娘們繡花也是用心的,想吃什么喝什麼只管去要,只是不許在繡樣跟前吃喝,弄污了東西,還請先生替太太看著些。」說完這些,紫晶算是傳完了話,這才端端正正行過禮,告退了下去。
「先生,咱們是不是今天就支繡繃?」秦珮性子最急,迫不及待地發問。
宋先生寬和一笑:「六姑娘別急,繡大件可和繡帕子不一樣,得先描花樣子,然後再將花樣轉繡到布料上,咱們前頭這一旬吶,得先從花樣子描起。」
秦珮吐了吐舌頭:「我還當繡斗篷和我繡帕子一樣,小圓繃子一繃,拿在手裡就成了。」
宋先生仍是那副斯斯文文的口氣:「姑娘如今年小,才學繡花,這麼著,已經是很難得了。」
秦珮嘻嘻一笑,臉上頗為自得,秦淑見了,不免要提點:「六妹還是要勤加練習,送給二表姐的東西,可輕忽不得了。」秦珮只覺得這句話似乎不中聽,然而撓了撓頭又辨不出哪裡不對,只好扁了扁嘴,不說話了。
秦芬前世里雖然不算出眾,卻也沒做過最後一名,這時聽見旁人說得這許多,生怕自己不曾說清,到時候拖了後腿,只能又硬起頭皮,聲如蚊蚋:「宋先生,我……我還沒捏過針呢。」
宋先生這時已經不驚訝了,徐姨娘的事情,她隱約也聽得幾句,知道這位五姑娘原先在院裡是嬌養著長大的,今日一見,且喜是個謙和性子,於是也是一般地寬和相待:「五姑娘莫急,繡花不難學的,四姑娘她們先繡著,你們在旁邊學著練著,到她們繡完,你們也就練會了。」
秦貞娘如今算作秦芬半個先生,見秦芬窘迫,便義氣起來,上前一步捏了秦芬的手,昂首對宋先生笑:「宋先生,我五妹她呀,雖沒捏過針,卻會捏筆呢。」
第20章
秦貞娘一句話,秦芬便被提到了描繡樣這一檔里。秦芬起先只以為自己是跟著打下手的,待鋪開宣州紙,磨了徽州磨,提起湖州筆,秦芬才知道,秦淑雖然識得字,卻是不會寫的。
楊氏起先對府里的庶女們,確是想叫她們各憑天命的,各人姨娘教了什麼,女孩們便學些什麼,出了門子便靠著什麼。
金姨娘自家是個帳房出身,便教女兒理得一手好帳,又教她許多人情世故,她自家立身,憑的便是這兩樣;舞文弄墨的事情,秦覽一向是不在意的,金姨娘只以為男人都不喜,因此並不曾要女兒去學什麼寫字畫畫,只命她識得幾個字便罷。
如今描花樣子,秦貞娘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頭籌,秦芬這不起眼的小丫頭竟也能排第二個,秦淑咬碎銀牙卻也無法。秦貞娘畫得許久,肩膀發僵,便放下筆來,喚過秦芬:「五妹過來描這邊粗筆畫的,我去邊上喝口茶歇一歇。」
秦淑聽見,連忙上前來接過筆:「我雖沒寫過字畫過畫,卻也能勾兩筆帳本,這粗筆畫的,便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