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這道理,聽說皇帝病重未愈就強撐著上朝,竟當眾吐血了,說不得馬上就要換人做皇帝的,這時候提什麼終不終的話,那可是大忌。
徐姨娘醒過神來,輕輕掩住口:「是,是,確實是該當心,此去徽州,我只管家中瑣事,旁的一概不提,便是旁人問我,我都不能說的。」
秦芬對於徐姨娘的謹慎聰慧早有了解,這時聽她如此說,反倒笑了:「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姨娘也太小心了些。」
既是定了要走,母女兩個又依依惜別起來,徐姨娘滿心不舍地將秦芬看了一遍又一遍,似是要用眼睛把女兒的身影印在心裡,隔得半晌,輕聲道:「太太已說了,等……好了,要給你相一門好親呢。」
秦芬聽了,不由得苦笑。
自從秦珮與方家定下親事,闔府只她一個適齡女孩,旁人有事無事就要拿這事來打趣,她都聽怕了,此時聽見徐姨娘又提起,她投降似的擺擺手:「姨娘可快別提這個,說得我已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一般。」
徐姨娘到底是偏心自家女兒的,聽了此話,立時改了口風:「芬兒怎麼會是沒人要的老姑娘,咱們芬兒可好著呢,便是太太也贊的。」
聽了此話,秦芬這才自在些,誰知徐姨娘又來一句:「此去徽州,我也叫你父親多留意那些清白人家,也是你交上好運道了,竟趕上你父親升到四品,說的人家,只怕比四姑娘也不差什麼啦。」
秦芬頭大如斗,隨口找個理由便腳底抹油,徐姨娘也不去趕,笑著搖搖頭,自與梨花商議出門的事情不提。
出得門來,蒲草細心地替秦芬系好斗篷的系帶,走了數十步,忽地來一句:「姑娘,姨娘方才說的話,你也該放在心裡,別看四姑娘性子躁,六姑娘性子莽,她們倆心裡可都有一本譜呢。」
秦芬「哎呀」一聲,捂著耳朵佯作不聽,蒲草卻不曾被她岔開話題,又輕聲說了起來:
「四姑娘相中的是清貴讀書人家,六姑娘立志要做正室,她們二人的婚事雖不算十全十美,卻也都是合乎各人心意的。姑娘,姨娘的意思不是叫你立馬就選一個,你得在心裡有個數,到時候太太相一戶人家,若是你連喜不喜歡都不知道,可怎麼選婿?」
第89章
青蓮居的花樹上, 那些喜慶的絹花、彩帶經由外頭風吹日曬,早失了顏色。枝條漸漸長出了新的芽苞,春天要來了。
掃灑丫鬟們取下彩帶、絹花,歸攏歸攏扔到一邊, 自有收拾的婆子揀了下去。
楊妃得寵, 青蓮居里便是掃灑丫鬟也比別處眼光高些,樹上綁過的那些零碎的布頭她們都是瞧不上的, 只婆子們拿了回去, 與自家女兒扎朵頭花, 或是做個衣裳的襴邊,竟算是極好的。
楊妃娘娘這些日子都在養身, 連倒夜香的婆子也知道要手腳輕些,默默無聲地收拾好活計, 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青蓮居耳房裡,支著兩個炭爐子,上頭各擱著一個藥罐, 守爐子的竟是楊妃的大丫鬟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