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珮似模似樣地嘆口氣,從頭說了起來。
這些日子,秦淑那頭要預備出門了,嫁妝已鋪陳開來,秦珮這裡與方家走禮,男方送了聘來,女方這裡也該回禮,楊氏只說稍手順便,也給秦珮開始備嫁妝。
兩下里一起,秦珮那院子,竟也日日鋪陳許多東西。
秦淑這人最喜歡在別人身上用心,知道六妹備嫁妝,哪有不去瞧的。
秦珮原也不曾怎麼放在心上,大大方方讓秦淑瞧,誰知秦淑掛在嘴邊的總是那兩句酸話,不是說秦珮的東西比自己好,就是說嫡母看重秦珮勝過自己,待秦珮不軟不硬地說一句「想來是太太瞧我聽話給的恩賞」,秦淑卻又繞開去,說起方少爺身邊的秋蘊來。
如今秦珮再不是天真無知的孩童了,自然知道秦淑話里的意思,她知道,自家這位三姐無非是想說,嫡母說的那門親,實在不算好,因此對她這庶女,也不算太看重。
可是,若不定下方家,她便要入王府去了,這事姐妹幾個分明都知道,此時那位三姐眼紅起別人東西來,卻又不提這事了。
若是只這些酸話,秦珮便只當是亂風過耳便罷,今日回去換衣裳,秦淑說沒有素色衣裳,往秦珮處借,秦珮自己都無的,自然是回一句「沒有」,誰知秦淑竟坐下不走了,話里話外是擔心自己的婚期推遲,直說自己沒趕上好時候。
秦珮說到這裡,冷笑一聲:「五姐,你說好不好笑,大事當前,她只擔心自己的婚事,擔心便擔心罷,還要說什麼時候不好,我若是哪句話沒接好,難免就要招個是非,到時候我自家如何不論,咱們家裡若是也落個不是,可怎麼好!我是不敢再在她面前露臉的了,我就住在你這裡,不走了!」
秦芬知道,秦淑是這些日子被秦珮的嫁妝給刺激到了,又想著作妖了,這時見秦珮不肯走,也不去趕她,反倒喚過自己屋裡的小丫頭:「去六姑娘那裡給你錦兒姐姐傳個話,就說六姑娘這幾天住我這裡,叫收拾兩身換洗衣裳來。」
秦珮這才轉怒為喜,吊著秦芬的胳膊搖晃兩下:「還是五姐好。」忽地又想起一事,又把秦芬搖兩下:「待會三姐準保還要來跟五姐借衣裳,你不准借她!」
這話卻是無理取鬧了,秦芬輕輕點一點秦珮的額頭:「傻丫頭,我若是不肯借給三姐衣裳,豈不是又招個是非?」見秦珮面上不樂,秦芬慢悠悠來一句:「三姐身量高,我的衣裳她穿不上,叫她向四姐借去。」
秦珮聽了這句,用力一拍巴掌:「還是五姐聰明!哎呀,我怎麼早不曾想到這個理由,我若是也來這麼一句,三姐準保要吃癟!她也就和咱們胡攪蠻纏的,在四姐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如今,秦淑確實是不敢得罪秦貞娘了。
秦貞娘如今管得家事,自有一份威嚴,姜家老爺的官又越做越大,聽說還靠上了祁王這個清流領袖,如今已隨著祁王編纂什麼洪定通史了,姜家少爺讀書又好,明眼人都知道秦貞娘的前途不可限量,秦淑在她面,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何談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