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和范離邊走邊談,不曾留意前頭是何人,這時姐妹兩個停住腳步,一個還扭了腳,這裡兩人便是躲也躲不及了,齊齊站住腳步。
依著身份,該是秦貞娘姐妹先向祁王請安,然而秦貞娘崴了腳脖子,痛得冷汗直流,秦芬忙著照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沒一個人出聲的。
桃香是個伶俐的,連忙替兩位姑娘行禮致歉:「見過祁王,見過范大人,我們姑娘腳扭傷了,未曾及時行禮,請您二位恕罪。」
祁王雖力保睿王,但是當著秦貞娘這苦主,到底還是沒法子厚起臉皮,微微低頭咳兩聲,道:「罷了,無妨的。」
范離對秦貞娘點點頭:「秦四姑娘,你腳受傷了,若是再活動反而傷得更重,得叫人背你下去。」
這話一出,姐妹倆連同兩個丫鬟,四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
在場的這些人,哪個是能背秦貞娘的?
范離愣怔片刻,一拍腦袋:「哦,是我考慮不周,我還當你們也和我一般,夥伴受傷了背著就能走。請你們候著,我下去找人來背秦四姑娘。」
秦芬見他這話說得還像樣些,便開口指點:「我們住的廂房在東北角上倒著數的第三間,四姐,是第三間嗎?」
范離原本已應了一聲,聽見秦芬後頭又問一句,忽地想起秦芬是個不認路的,連忙道:「我去找人,你們等著就是。」他說著便飛奔下山,走了幾步,又回身扯走了祁王:「我去借一位姑姑來,你得跟我一起。」
祁王被扯得一個趔趄,尚未來得及說話,人已在幾尺之外了。
秦貞娘方才勉力支撐,這時外人一走,立時支持不住坐了下來,秦芬將秦貞娘的斗篷攏一攏:「四姐,腳痛得厲害嗎?可要緊?」
「痛得厲害,只盼別傷到筋骨。」秦貞娘再要強,也犟不過腳踝上鑽心的疼,她實是想說無事的,可惜說不出來。
沉默片刻,秦貞娘又說一句:「從前只覺得祁王清雅高貴,范離飛揚浮躁,如今再瞧,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一向以為自己是個心裡有數的,卻沒想到看人這麼不准。」
這話里的意思,便是贊范離而貶祁王,秦芬自然聽得懂,其實不光秦貞娘看人不准,便是她,從前也是這麼想的。
不怪姐妹兩個看走眼,便是如今,秦芬也沒想到范離一下子懂事許多,竟還記得離去時把祁王也給拖走了。
「范離……外頭都說他也是苦出身,想來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話一說出口,秦芬自己也嚇了一跳,從前她還只當范離是個煩人的毛頭小子,怎麼此時竟幫他說起話來了。
范家的爛帳,全京城都是知道的,秦貞娘倒沒多想什麼,輕輕應一句:「在那種環境長大,一味老實只能任人欺壓。」她一向少論人是非,難得說一句,也算是道出了范離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