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貴妃連忙扶著肚子跪下:「臣妾約束婢女無方,還請皇上降罪。」
皇帝放緩了神色,親手攙了昭貴妃起來:「好了,朕又不是怪你,你急著請罪做什麼?你消食也消好了,這便好好午睡,勿要動氣傷了身子,可知道?」
昭貴妃艱難地起身,柔順地應下,目送皇帝出去了。
待皇帝的儀仗走遠,昭貴妃轉頭,輕聲稱讚紫衣:「方才你做得很好,話說得齊全,意思委婉卻又透徹。」
話不必說盡,後頭的詳情,皇帝自然會去問進良,進良對皇帝最是忠心,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昭貴妃自己,何必上趕著做壞人。
紫衣低頭應了,好半晌後才問一聲:「娘娘,皇上為什麼前頭沒生氣,後頭卻生了大氣?」
昭貴妃面上不辨喜怒,輕聲道:「妻妾爭風,不過都是小處,宮牆內外勾連,這才是大忌。下頭官員選了美人要獻上來的事,還是姑太太偶爾說起閒話我才知道,皇后的娘家遠在幾百里外,她又從哪裡知道這些事?你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好了,扶我午睡去吧。」
紫衣見自家主子細細地解釋給自己聽,知道主子待自己毫無保留,愈發抱著個肝腦塗地的心:「是,奴婢明白了,娘娘那日在太后殿中硬生生受了皇后的氣,便是為了在要緊時候發作。」
昭貴妃點點頭:「皇上先已為范大人起了憂慮,心思便亂了,再聽見皇后這髮妻也不全向著他,自然要發怒。國喪三年,說快也快,到那時候新人必得進宮,咱們這一遭也算是先下手為強了。」
她說得這些,又囑咐一句:「你去叫了碧水來服侍,這些日子你且先別在皇上面前露臉了,在下頭歇著吧。」
紫衣服侍昭貴妃躺下,細心地替她理好紗被,放下紗帳,這才走了出去。
碧水正在殿後一株大樹下守著給昭貴妃熬藥膳的爐子,見紫衣來了,對她擺擺手:「今日你當值,便好生伺候娘娘,順便沾一沾殿裡的涼氣,來這裡做什麼,我瞧著爐子呢,你還不放心。」
紫衣微微一笑:「我說話不小心,得罪了皇上,娘娘叫我這些日子先別在御前露臉了。」
碧水心裡明鏡似的,紫衣這丫頭自來就替主子擔著個心直口快的罪過,在人前的臉面,反而不如自己。
這時碧水也不戳破,只點點頭:「既娘娘這麼說了,你便在下頭歇著。你替娘娘辦好別的事也是一樣,殿裡的事有我呢。」
紫衣應一聲,接過蒲扇,催促碧水進殿去。
碧水撣一撣身上的浮塵,在殿門口站了片刻,等身上熱氣散盡才走進裡間。
昭貴妃閉目側躺在床上,聽見腳步聲,隨口問道:「是碧水麼?」
碧水加快腳步上前去:「娘娘,是我。」
昭貴妃闔著眼睛,隔了半晌才道:「算算日子,秦六姑娘成親時,我正在月中,便沒心思管了,給秦六姑娘的禮物,你要好生在意。」
「是,娘娘,紫衣心細,這事便交給她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