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庶出,這五丫頭算寵愛排次序,在她秦三姑娘面前也不配跳腳的,今日竟敢言之昭昭地對她訓起話來!
什麼和氣生財,什麼同氣連枝,什麼內外同心,她懂得多少的人情世故,就在這裡大言不慚地教訓姐姐?
她自己是得了個三品的指揮使做丈夫,然而范家門內急流暗涌,又聽說那范離重傷在身,至今未醒,說這門婚事,可有的她好受的。
方才把這些話拿出來一說,五丫頭竟然微微一笑:「多謝三姐提醒,我既先知道了這些,便該好好預備起來了。」
秦淑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想氣一氣五丫頭,誰知人家全不當回事。
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秦淑心下不耐煩,拔高聲音問一句:「誰在外頭!」
巧兒磨磨蹭蹭地伸個頭出來:「大少奶奶,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秦淑知道自己今日是見不著正主的了,再呆下去也是自己丟臉,於是氣鼓鼓地說一句:「回府!」
巧兒今日見了秦家的氣派,心裡倒有些畏懼秦淑了,這時一個字不多說,低頭應了「是」。
她從前只知道聽太太的話轄制大少奶奶,想著反正有人作保,自己怎麼胡鬧都是沒事的,今日在下房喝茶吃點心,才知道秦家那般受昭貴妃看重,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那個叫碧璽的大丫鬟,分明是姑娘打扮,卻已有了管家娘子的威嚴,溫溫柔柔地對眾人讓一讓茶,笑眯眯地說一句:「我們三姑奶奶自幼嬌慣,出得門去,定給各位姐妹添麻煩了。」
柯家來的丫鬟里,數巧兒年紀最大,便得由她出門應酬,她哪見過這陣仗,只能硬著頭皮嘟囔兩句「哪裡哪裡」。
還沒來得及客套,又聽那碧璽說一句,「昭貴妃娘娘常有訓示,說家和萬事興,巧兒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自然了,柯太太是個最賢惠的,想必早教過你們這些,也不必我來多嘴了。」
巧兒雖然拙,卻也聽懂了,秦家的意思,是要柯家容了大少奶奶呢。她回去自然是不敢把這話說給太太聽,然而自己卻是不敢再與秦淑作對的了。
今日主僕一行到了秦府,未曾見得真佛就回去,巧兒知道大少奶奶面上無光,不知怎麼,她竟然鬼使神差,說出一句解圍的話:「秦家忙著辦喪事,咱們不必久留打擾,早些回去也好。」
秦府掛著白布,秦淑自然知道是有喪事,然而她是出嫁的女兒,除開父母亡故要回來奔喪,旁的都與她無干,這時低頭一想,順口問一句:「可聽說是哪個沒了?」
巧兒小心翼翼地虛扶著秦淑,恭恭敬敬地答:「聽說是一位姓商的姨娘。」
秦淑冷笑一聲:「原來是她!」她感受到巧兒仿佛態度有變,知道帶她回秦家還是有些效果的,這時不由得自得,吩咐起事情來,便順口多了:「六妹近來臥病,想必還不知道自己姨娘走了,你去方家告訴給她聽。」
巧兒只覺得這差事仿佛有些狗拿耗子,然而秦家的姑娘,她如今不敢明著得罪,只能應下秦淑的吩咐,待秦淑上車,自尋了個婆子去方家傳話。
秦珮聽見柯家來了個婆子,也不以為意,隨口說一句「傳進來」,人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