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事情,她也聽說了一些,范家那幾位厚臉皮的叔伯,那位野心勃勃的庶兄,還有那位秉性柔弱的婆母。
那些什么叔伯兄弟,秦芬是一概不怕的,家裡有一位秦淑,早把她鬥嘴鬥心眼的本事練了出來,她所憂慮的,是那位范夫人。
如今其他三位姐妹的婆母,一位比一位叫人哭笑不得,秦芬只是聽了丫頭們嚼舌,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柯家那位太太,從前無聲無息的,對著秦家還多有諂媚之意,如今討了秦淑回去,卻是百般為難。
這裡的道理說起來也並不複雜,就連桃香也能似懂非懂地說出「下馬威」三個字,無非就是做婆婆的想要轄制兒媳婦罷了。
姜家那位夫人,性子高傲冷淡,從前姜家位高時,固然是昂著頭看人,如今姜家落魄了,更怕人瞧不起她,凡事都擺足派頭,講足繁文縟節。
對秦貞娘這兒媳婦,姜夫人雖沒故意為難,卻也是動輒站規矩、教禮數,把人訓得不輕。
秦貞娘從前在家喜歡動手忙吃食,氣血自然養得好,身子一向健壯的,瞧見秦芬喝些滋補茶,還要調笑兩句,如今出門才兩個月,已派人往秦芬這裡要了兩回姜棗膏了。
秦芬這裡的丫頭都喜歡秦貞娘,聽見四姑奶奶身子虧了,個個都著急,桃香制姜棗膏,蒲草便領著其他小丫頭打下手,把那姜茸磨得細細的,好叫四姑奶奶好克化些。
只一個方夫人,從前瞧著昏懦糊塗的,如今因著為人軟弱,竟還算一個好婆婆了。
可是世上的事情又沒個定數,不會因著范夫人為人軟弱,便也是一個好婆婆的。
這裡秦芬正煩惱著,忽地瞧見小丫頭領著月琴進來,屋裡眾人齊齊一愣,還是蒲草先笑著上前了:「月琴姐姐怎麼來了,稀客呀稀客!」
月琴行個禮,對著秦芬笑一笑:「三少爺請姑娘去喝茶呢。」
兄妹兩個,在府里的際遇相似,性情也合得來,一向是關係最好的,然而到底年紀大了,一向少見面的,秦恆怎麼會巴巴兒地請秦芬喝茶?
秦芬心裡疑惑,人卻不曾耽擱,理一理衣裳,便出門去了。
秦恆並沒請秦芬到自己屋裡,如今天氣漸暖,在外頭也能呆得住了,秦恆便在花園的茶亭里,靜靜候著秦芬。
兄妹兩個前次單獨見面,只怕還是秦恆考中進士前,那時秦恆還是個閉門讀書的文弱書生,如今做官了頗有奔波,膚色竟黑了許多,人也壯實不少,從背後看起來,全然是個大人了。
聽見秦芬來,秦恆轉過頭來,起身與秦芬招呼,臉上罕見地有些不自在:「五妹,你來了,請坐。」
秦芬點一點頭,卻不往前走了,歪著頭看一看秦恆,回身去與月琴開玩笑:「你們三少爺這副模樣,瞧著有些怪,莫不是……他當真想娶那薩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