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微微而笑:「這局本就不是為了去動小五媳婦的胎,不過是燃一場火,叫三房那些人再動一動氣,若是燃起來了,他們三房以後再好不了的。你想想小五和小七的性子,一個比一個心氣高,內宅鬧成這樣,兩個人還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處麼?」
衛媽媽這才恍然大悟,自出去吩咐人盯梢不提。
同樣是范家的少爺,五少爺范夔所住的院子,比范離的小了不少。
五少奶奶又驚又怕地伏在范夔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夫君,我真是害怕極了!我與七弟妹無冤無仇,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來害我!」
范夔直直挺著腰,雙手垂在兩邊,連拍也不願拍一下懷裡哀哀痛哭的妻子。
這也是個樣貌英武的年輕人,日日在練武場上摔打,膚色黝黑,瞧著與范離有幾分相似,然而他鼻子更高更寬些,眼睛更圓更大些,比范離多了幾分粗獷,瞧著像一頭沉默的雄獅。
五少奶奶不管不顧,抓著夫君的衣裳使勁搖一搖:「你可要為我做主呀!」
范夔的面容,微微起了些變化,然而卻不是憐憫,而是幾分不耐煩。
「我依稀聽說你自七弟妹進門,對她便不算客氣,怎麼談得上無冤無仇?再有七弟妹瞧著不像個昏聵的,怎麼會拿娘家的點心來害人?那點心雖是秦家的,然而卻先過了大伯母的院子,你怎麼偏只拿著七弟妹說話?你的話,只怕不盡不實吧。」
五少奶奶仿佛當真不曾想到這一節,這時聽著丈夫的話,好像入神了,一時竟忘記哭。
然而她最受不了丈夫這副說教的樣子,分明知道丈夫的話有理,卻還是不甘心,又掙扎幾句:「我哪裡不知道事情有古怪?你不知道關心則亂的道理嗎?若是平日裡,我也不會急著和七弟妹一個小姑娘置氣,我,我還不是為了腹中的孩子著緊嗎!」
范夔這次不再開口了,任由五少奶奶絮絮叨叨地說些嫡庶的事情,他的心神,早不知飛向了哪裡。
他是父親的庶長子,親姨娘命薄,養了他三五年就走了,後來父親便把他接到身邊親自教養,又給他尋了一位無子的姨娘照應生活,那姨娘極為伶俐,把他照應得妥妥噹噹。
原本他是高興的,誰知大伯父卻告訴他,父親這樣做,是為了防著那位嫡母下手害他。
嫡母遲遲生不出孩子,對他這庶長子,瞧著也並不熱心,范夔雖然不全信大伯父的話,卻也留了幾分心眼,時時防著嫡母的人,並且愈發依賴那位老姨娘。
再後來,他終於有了個弟弟。
弟弟一出世,就是身份高貴的嫡子,嫡母的娘家,送來了一大堆賀禮,從金項圈到小木馬,甚至連乳母都有兩個。
范夔在父親身邊,日日練些鐵板橋、弓箭式,活得比苦行僧還要苦,何曾見過那樣大的陣仗。
他自小是個聰明孩子,去對嫡母請安時,便說些弟弟乖巧可愛,又贊那些玩具精緻有趣,嫡母聽了果然高興,命大丫鬟揀了好幾樣東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