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的方面想,可說范離保全了昭貴妃娘家一派的安穩,可是有心人拿住把柄了呢,卻可告范離一個弄權的罪過,此事可輕可重,全看皇帝心思了。
那傢伙是個粗忽性子,會不會好好回皇帝的話?
秦芬從前並不是個愛擔心的性子,難處到頭頂了,她還能笑著說一句「等火燒到眉毛再急」,如今事情還沒個影兒,她卻已替范離提心弔膽起來。
想了一會,秦芬自己也覺得奇怪,兩個人成親也才幾日,怎麼她就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
或許,是范夫人瞧在兒子面上,總是對她這位兒媳多加照應,或許,在女眷瑣事上,他總是挺身而出,從不厭煩,亦或者,是別的緣故。
家中的男親眷,有秦覽那樣反覆無常的,也有柯少爺那樣精於算計的,亦有方少爺那樣先冷後熱的,還有姜少爺那樣為人深沉的,秦芬見多了各色人物,竟不知道,原來一個男子,也會這樣真誠和細緻。
就算是自家那位三哥,作朋友作哥哥都是頂好的,然而在情情愛愛上,只怕也不是個絕好的人選。
秦芬思來想去,只覺得自己前頭十來年所受的考驗,全是為了積這一段福緣,遇見范離,恐怕便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她這裡才想得眼圈發酸,忽地聽見外頭南音叩門,桃香開了房門鎖,兩個丫頭先說兩句天氣冷熱的家常,隨即便是南音扔了句炸雷:「少爺連夜出京了。」
「什麼?」秦芬猛地坐了起來。
這傢伙怎麼不辭而別?就算是外出辦差,也沒有這樣急的道理啊!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已經成親了?還記不記得家中有人在等他?
秦芬方才還滿心動容的,這會恨不得氣得錘床。
「少爺出京,做什麼去了?」
南音連忙丟了桃香,上前來回話:「有貴說,好像是什麼韃靼人來犯,少爺被派了差事呢。」
秦芬到底不是無知妒婦,這時聽了南音的話,立刻不氣了,連帶著想想前頭的事,更明白了范離的一片苦心。
他先前說很快就不做錦衣衛指揮使了,只怕是應在這件事上了。
三品的官職,多少人一輩子都摸不著邊的,他說棄也就棄了,自然不是嫌官位小。
奸佞跋扈、濫用職權,這些詞都是御史彈劾錦衣衛的,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他曾問過這樣的話:「如今只得一個權重,算不算食言?」
她那時答,偏不喜歡位高不勝寒,這話既是安他的心,也是自己的心裡話。
然而他還是介意自己那殺人如麻的名聲。
他如今放棄這三品的官位,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