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受著親姨娘愛護長大, 如今難道失心瘋了, 要去下手害自己的姨娘?
南音似乎是看出了秦芬的震驚,輕聲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事情說起來也並不複雜, 甚至可以說簡單,然而秦芬聽了, 卻只覺得身上發冷。
玉鎖肚子漸漸大了,本該在家養胎的,可是柯源帶她行商一路, 覺得這妾室長袖善舞, 竟很願意帶她出門應酬。
柯源所結識的那些掌柜、老闆,有的帶得一兩個美眷在旁, 男人們談到要緊處,這些女子便不好在旁聽著, 放她們出去亂走呢,又怕生事,玉鎖便是專管應酬這些人的。
在明眼人看來, 玉鎖這份差事也並不光鮮, 甚至可說是下賤卑微——去招待戲子清倌兒,還不夠下賤麼?
可是在柯家人和秦淑看來, 卻全不一樣了。
柯家人往前倒幾輩便是商戶出身,只覺得玉鎖這般的做派,是合了柯家交遊廣闊的性子,竟算得上喜歡看重;而秦淑,卻覺得自己的正室地位收到了威脅。
不過秦淑這人如今想法古怪,正室地位不保,她先想的不是自重自立,也不是除去玉鎖,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要回府的金姨娘身上。
在秦淑看來,金姨娘如今是個沒用的婆子了,若是回來,只能叫柯家想起她卑微的出身,到那時,她就更不得婆家看重了。
這麼著,還能叫金姨娘回來麼?
秦芬思來想去仍覺得不可思議,又問一遍南音:
「這消息你確實不曾聽錯?為著在婆家的所謂地位、寵愛,三姑奶奶竟要出手害她自己的親姨娘?」
南音也覺得三姑娘只怕是瘋了,然而這話她只敢在心裡嘀咕,哪敢說出來,面對主子的質疑,沉默地點個頭便罷。
秦芬臉上不知該擺什麼表情,忽地想起一事:「老爺太太知道這事嗎?」
南音的神情,也古怪起來:
「金姨娘回府的事,起先是太太應了,因此頭一回是太太派人去接的,金姨娘病了一次後,太太找了個藉口推了這事,後來便是老爺派人去接。可是接來接去,總是接不出來人。我想著,二位主子,只怕是知道的……」
南音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秦芬在范家也有段時日了,范家有些親眷可謂是虛偽狡詐,亦有心機深沉之輩,然而無論哪一種,總還算得上是個人,如今和秦淑一比,竟都顯得溫文爾雅起來。
楊氏推了金姨娘的事,於情於理都沒什麼錯,可是秦覽呢?
他就這麼瞧著女兒下手去害人,竟也不阻止?
是了,秦覽也並不想金姨娘回府的,他如今受了華陽宮的警示和楊氏約束,是放任自流的了,每天摟著兩個美貌丫頭醉生夢死就好,哪裡願意再橫生波折。
這麼著,金姨娘反覆病重,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