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這樣的好大夫,五少奶奶哪還記得怕婆婆,一下子眼睛亮起來,拽著秦芬就往外走:「真的?好好好,勞你替我請來瞧瞧,若是能診出男女,那就更好了!」
大夫人瞧著三房兩個侄媳婦出去,對著范夫人微微一笑:「弟妹,你瞧你這兩位兒媳婦,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管教,我若是你呀……我反正是做不得你這樣的好人。」
范夫人雖然對兩個兒媳婦有氣,可到底還不曾糊塗得忘記是非,這時還記得替兩個兒媳把話往回兜:「夔兒媳婦和離兒媳婦也自有她們的長處,大嫂子倒也不用一桿子打死。」
大夫人面色一變,冷笑起來:「你們三房既然齊心,那自然是非要辦這慶功宴的了,我這就放出話去,叫下頭預備辦宴,到時候辦不好,丟的可不是我大房的臉!川兒媳婦,嶺兒媳婦,你們回去就先預備起來。」
大少奶奶心裡叫苦不迭,婆婆要打擂台,自個兒去打就是,做什麼捆著兒媳婦出錢出力,這拔的不還是兒子和孫子的毛麼?
秦芬心裡有氣,總是忍不住走到五少奶奶前頭去,五少奶奶見了,心裡嘆口氣,善解人意地放了秦芬走:「我想在院子裡散散心,弟妹先回去吧。」
妯娌兩個還不曾分開,便瞧見兩個婆子遠遠走來,一邊走還一邊嘟囔:「大夫人改了性子了,說要給咱們三房慶功,還說人人有份,都得幫著出力呢。」
秦芬聽了,不由得苦笑一聲,得,大夫人這次,是把她秦芬和三房架在火上烤了。
五少奶奶見秦芬好似喝了黃連汁似的,看也不忍看了,自道個乏了便走。
待走出老遠,五少奶奶和穗兒嘆一聲:「往常羨慕七少奶奶有那麼個娘家,今日卻不羨慕了,這婆家和娘家打起擂台,不全是媳婦受夾板氣。」
秦芬再怎麼受夾板氣,該赴的宴還是得赴,不為別的,她秦芬哪有資格去對楊家擺譜?
她便是真願意留在家裡,也得看楊家高不高興,楊家若是喚一聲,她秦芬便是斷了腿也得坐著軟轎進楊家的內宅,倘若不去,她哪來的靠山和底氣?
秦芬倒是想做個清高的仙子來著,可是在這范府,是能做仙子的地方麼?
於是,秦芬一邊忙著范府慶功宴的事,一邊還得時時和楊氏通信往來。
今日大少奶奶說碗碟得用纏花的,明日三少奶奶說席上得多擺甜點,零碎瑣事,只把秦芬纏得頭大。
楊氏那頭,也日日有口信傳來,楊家所邀的貴客里,這個國公夫人講究雅致,那個侯爵娘子喜歡端莊,穿衣打扮,全得留心,秦芬那衣櫥妝匣,幾乎不夠用了。
二月初四這一日,秦芬隆重打扮了往范夫人屋裡請安,連個笑臉也沒得,她早猜著這一出了,也不生氣,只敘了家常便告退了。
桃香見自家姑娘受氣,氣得恨不得要冒火,還沒出垂花門,就絮叨起來:「太太如今可糊塗起來了,莫名其妙給姑娘甩什麼臉子?她如今能硬氣,還不全是姑娘給她掙來的臉面!」
「罷了,太太又沒把咱們關在府里不讓出門,其餘的什麼臉啊話呀,就只當亂風吹過吧。」
「哼,姑娘今兒見著咱們太太,再跟太太討個主意,好好替姑娘出出氣!」
「得了,咱們太太難道專替我出氣的?她一天多少事,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