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今晚沒回去,留下來幫元瑤的忙。
宗哥兒跟著小年睡了,廚房裡,元霜一開始也在幫著攪奶, 後來撐不住,元瑤便讓她先睡了。
昏黃的小屋內, 柳娘眼眶還是紅的, 但她動作倒是沒停, 幫著元瑤一起烤蛋撻。
元瑤看了她一眼,勸道:「你也去睡吧。」
柳娘回過神, 輕輕搖頭:「我不睡,我要幫你把這些幹完的。」
元瑤拗不過,只好隨她去了。她心裡也清楚, 柳娘這是還有心結,不想明白一些事, 大概她自己也根本睡不著。
又過了一會兒,柳娘終於輕聲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元瑤動作一頓, 抬頭看她。
柳娘淡淡笑了笑:「我知道, 你是個聰明人,或許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不瞞你說,我的父親……是漳州靈台縣知縣。」
元瑤正在給餅皮里倒蛋奶液, 聞言,手猛然一抖。
知縣……
她當然知道知縣是啥,所以不由地睜大了眼,張大了嘴,半晌一句話都不會說了。
柳娘笑道:「是挺令人唏噓的吧,我的父親在一年前被捲入了一樁朝廷大案,被牽連後罷免了官職,我們一家人因此被流放,所以我才到了這裡。」
元瑤知道,當官有好處,但是風險也是並存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可……這畢竟也是少數呀,但沒想到,自己身邊就遇到了一個。
「那你相公……」
柳娘:「我們兩家是世交,我相公本也是進士,眼看著便要進朝為官,但在節骨眼上出了這事,我相公家中也同樣被受牽連,現在……就在七八十里外朝廷的採石場服徭役……」
元瑤沉默。
朝廷的採石場?
難怪柳娘要在此處安頓下來。
片刻後,元瑤才輕聲道:「真沒想到你這麼坎坷,我方才聽你說污衊,難道說你家這遭遇是無妄之災?」
柳娘:「朝政的事我是不懂,但是我爹絕不是那種為了一己私利枉顧百姓性命之人,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但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很多事也無能為力……」
元瑤都懂了。
「你不必想太多,這人生在世許多事就是沒法控制的,前朝大學士還經歷過幾次貶黜呢,但最後又重新回到了長安城,所以萬事沒個定論,說不定哪天就來了轉機。」
柳娘感激朝元瑤笑笑:「謝謝你,我到這裡原本已經萬念俱灰,全憑宗哥兒支撐,但是遇到了你,也算有了個真心的朋友。還有吳嬸兒和心善的鄉親們,你們真的讓我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今天的事我想明白了,我要立起來,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宗哥兒,或者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家人,我都要立起來。」
元瑤聞言,欣慰地看她一眼:「你能這樣想便對了,吳嬸的話說的對,人弱被人欺,你得強起來,別人才不會輕看你。」
柳娘認真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