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長工價格是三百文一月,不包餐,而且需要住在城裡,因此趙大能在村子裡得到這錢已經算是高工錢了。
如今段家夫婦都走了,家裡的田地也交給了保長照料,趙大自然也沒有了用武的地方,原本是該離開的。
只是,趙大還惦記著死了父母眼下還在生病的小東家,想著昔日主家也待他不薄,這才頂著村子裡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帶著妻子一起過來幫扶。
林洛這幾日也觀察過趙大,趙大是個老實木訥的性子,卻是個手腳麻利的,他媳婦苗大妮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兩口子平日裡就默不作聲的幹活,也不會動什麼花花腸子。
林洛正想著回去該如何和趙大他們說,又如何給他們工錢時,冷不丁聽到旁邊來了那麼一句。
林洛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說話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哥兒,此時他那雙扁平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裡帶著幾分惡意。
林洛是知道這人的,他男人也是在段家手底下幹活的,只是那男人慣常會偷奸耍滑、做事也不怎麼認真,所以段家只雇他當短工,且只有農忙時會叫上幾天,因此對於趙大這種長工很是嫉妒,甚至一直都覺得段家這個主家人就是太過偏心。
林洛能夠感受到他的惡意,也能感受到周圍因為他的話朝著他聚集起來的目光,他稍稍垂了垂眼,臉上露出個苦笑來。
「錢阿麼,段家兩老那裡有留下什麼錢來,有也早就在吃藥和葬禮都花乾淨了,畢竟這治病救人和喪事都是很耗錢的。如今段錦還病著,那銀錢還是保長和族老他們看著以往的情分上借的,眼下也都快要花用完了,我這是想要做些小買賣,想要貼補一下家用。」
錢檔聽著林洛的話,嗤笑了一聲,隨即看著林洛不屑道:「你做什麼生意?我們這些人都是地里刨食的,那裡有什麼做生意的本事,你不要把最後的本錢都弄沒了,到時候把房子都賣了!不過你也是可憐見的,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的當地主看別人幹活,如今卻要自己求生計了。」
這話里沒有半分的同情,反而充滿了濃濃的諷刺。
錢檔的話一出,原本安靜的牛車上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話里話外都是勸著林洛省著錢,實在不行還能賣了剩下的田地和屋子,留下的錢足夠兩人長大了。
這些勸說的人,有好心的、有看熱鬧的、有盤算林洛到底還有沒有錢的、還有純粹就是想要跟著指點一下的,什麼樣的都有。
「沒事,我就是試試,左右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林洛倒也沒把他們的話放心裡,說完也不再說話了,他自己的生意他自然清楚,沒必要和這些人解釋得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