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娘!」三算子猛地回頭。
「啊呀,」籠外陡然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一個蒼老含笑的聲音,攜著陰森森的寒意,幽幽地飄到近前,「看來老朽來的,不是時候麼。」
一個對秦鑒瀾來說萬分熟悉的聲音。
一個對李玄晏來說萬分熟悉的聲音。
禿鷲般的眼睛,糾葛的長須,蒼老的面容從黑暗中浮現。
「故人重逢,我就替慘死的三當家,敬你一杯,」像是從夢中走出的鬼魂,令人戰慄的柔和聲響,那道垂老卻精瘦的身形立在牢籠外,揣著短匕,不懷好意地向全身顫抖的她,舉起了空無一物的手,「賀夫人。」
剡歷三十二年開春,二月中旬的一個午後,涿下城。天香樓的廳堂,二層臨街的雅座,眉目清俊的青衣公子手執一盞清茶,目光卻一直投向木雕花窗外,無言地望著進城的官道。
面前擺著一桌的吃食,座上卻只有這一個人,從早待到晚,一連三日。奔忙的小廝也眼熟了他,見他的膚色比皇城綺紅樓里那些塗脂抹粉的妖艷女子還要白,心中就不由得好奇起來。只是天香樓的掌柜,見他出手闊綽,入夜臨走前也會在櫃檯上扔下一串打賞的碎銀,又不知道他的底細,只覺得他氣度不凡,也就默許他占據了這張臨窗的桌子。
這會,中年掌柜卻有不得不上前打擾他的原因。
掌柜小心翼翼地走近青衣公子,還沒行至近前,那邊品茗的人轉過眼風,瞟了掌柜一下,搶先開口道:
「你家的茶葉不錯啊,想不到涿下城隨便一家館子,就能喝到這麼上乘的宿州雪芽。」
掌柜臉上勉強笑了笑,心裡卻大吃一驚。足足建了三層的天香樓,生意從他太爺爺手上傳下來,早就躋身整座涿下城最昂貴的去處頭部,樓上的廂房也經常接待城中那些官員和世家,頂多不如皇城那幾家南方館子,怎麼到了青衣公子口中,就成了街邊隨隨便便的一家館子?難不成是自家的百年裝潢落後了,菜品味道不穩定了,還是門口的招牌顯得太陳舊了,讓貴客看不上眼?
還是店裡打下手的夥計,三天來漸漸不再過問這個臨窗的位子,讓這位貴客感覺被怠慢了?
掌柜腦補得越來越多,心裡就有點著急,搓著手不知道是該先問貴客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還是先說出自己打擾他的理由。
「我哪裡說錯了麼?你怎麼這個樣子?」青衣公子看著掌柜,突然冒出一句話,「我不是在誇你家茶葉麼?」
「啊?」掌柜疑惑地摸了摸腦袋,「不是的,我還以為您看不上我們家。」
「沒有啊,你家的位置這麼好,剛好能看到官道的。我天天坐在這,想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貴客放下茶盞,爽朗地露出了一口白牙,「我剡話說得一般,有什麼說錯的,還請掌柜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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