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這事不知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 一夜之間傳遍整個世界,從西域到中原,楚若顏是最後一個被通知的。
那夜回去宮裡早已掛滿婚宴裝扮,原來左將說的事務繁忙是真有事而非搪塞。
夜裡, 後花園擺滿了點著暖燭的琉璃盞, 一路鋪到迷宮裡。
她不用再迷茫找路,暖色的燭光已經做出指引。
月色很美, 溫柔的月光灑落一地銀白, 迷宮中心的薔薇花壇噴泉依舊涌動, 高高濺起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 仿佛夜空揮灑的星點。
粉色的花壇上坐著一座雕像, 被風吹起的衣裙雕刻生動, 飄揚的發,舞動的金飾……
少女手撐兩側, 仰頭對著天空露出天真爛漫的笑, 髮絲被風吹起,碎發掛在鼻樑,一雙赤足晃蕩著,仿佛周圍的薔薇是一池春水。
鮮活靈動。
這夜楚若顏愣了許久, 最後她是把風見安罵了一頓還是一言未說,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晚風很涼,吹得腦袋發愣。如何回到臥房落鎖, 如何轉身丟他一人,如何窩在被子翻身睡去……
次日, 屋門被扣響, 左大將站在門口, 身後跟著兩排端著衣裳首飾的侍女。
楚若顏被她們摁著搗鼓半天,終於開口:「左將。」
左將為她別發的手怔住。
楚若顏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一笑,左將看不明她的笑何意,裡面有著苦澀無奈,無力又茫然。
「楚小姐……」
喚了聲後左將也不知要接著說什麼,她似乎僅僅是想打斷她複雜的情緒。
楚若顏的情緒消失得很快,她對新環境新事物的適應能力很高,此時,她已經若無其事吃起早點,悠閒撐著額頭,隨便她們擺弄。
她鼓著腮幫子吐字不清道:「臭妖精有病。」
不知道昨天罵了沒有。
侍女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忙碌,似乎已經習慣冷冰冰的宮裡有個不怕死的少女,天天追著陰晴難定的王罵。
前往主殿時,楚若顏腦子一抽,轉了個方向往迷宮去。
她的雕像不知道拆掉沒有,昨天難道沒罵他嗎?
路邊的燭光早已燃盡,空留無數個琉璃盞,她走進迷宮……花壇上的雕像還在,月色下的笑動人,陽光下的笑明媚。
楚若顏欲言又止,就像昨日那般,站在出口處遠遠盯著看了會兒,最後轉身走了,自然少不了甩一句罵。
「有病。」
她走出迷宮,左將等人在原地等她。?l?
楚若顏:「你們那王又在搞什麼鬼?不用想,說是成親,他肯定不在。」
這成親一事怎麼可能一夜間傳遍各地,除非他早有計劃,居然計謀中有她,那麼他肯定不會在,他這麼做是為什麼?
前不久他去了南華宗,莫非和南華宗又做了什麼交易?那和她成親有什麼關係?非得把她扯進來做什麼。
楚若顏猜的腦袋疼,索性順其自然,懶得理會。
左將沒有回話,一直到主殿前,金碧輝煌的殿門被推開。
緩緩推開的縫隙間,有薔薇花香瀰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