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光神色平靜的將那套女裝遞給了東牆, 給她指了一間封閉性很好的禪房。
安九看著孟扶光準備的這些東西,心下便是明白, 他確實是……都知道。
清雋無雙的青年握著他手臂,神情寡淡的給他上著藥, 這一刻的孟扶光, 真就好像那無悲無喜,藐視眾生的神明一般。
可是神明會給眾生塗藥嗎?安九感到矛盾費解。
那些被灼傷的地方,就算沒有起泡, 也是大片大片的紅腫, 但安九此時卻感覺不到疼痛。
直到孟扶光塗完安九的一隻手臂,掙扎許久的安九,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為什麼?」
孟扶光抬頭,原本淡漠的眸子裡, 瞬間溢滿溫柔的光,「怎麼了?小九在說什麼?」
安九張了張嘴,幾番欲言又止後,才將話說出口,「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能早一點來呢?」
他可以在兩方難民廝殺前來,或者更早些的時候……
「你應該有能力救很多人的,為什麼不救?」安九聲音有些顫抖的質問,「難道說,你也和業火教那群人想的一樣,覺得這些平民百姓,沒有被救的必要?」
後半句話,安九提高了音調,語氣有點重。
孟扶光手下的動作停滯,低著頭,沒有說話。
安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在責怪孟扶光。
可是他又什麼資格責怪孟扶光,他已經為這片大地的生靈做了足夠多的事了,但卻有那麼多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將他拉下神壇,甚至要他的命。
而他又說了什麼?他居然冤枉孟扶光,會和那群要害他的異教徒有同樣的想法!
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孟扶光,他與業火教,是完全對立的立場,他卻把他想得和那些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瘋子一樣。
「對不起。」安九突然十分難過,明明是他自己無能,什麼也做不了,還要責怪他人,做的不夠多。
他和那些以怨報德的客棧難民也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刻,安九心裡的自厭和自棄,到達了頂峰,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多麼大義無私,其實也只敢在內容自己的人面前如此放肆。
他也是一個卑劣自私的人。
一滴眼淚從安九眼眶滑落,『啪嗒』一下,滴落在孟扶光給他擦藥的手背上。
孟扶光放下手裡的傷藥,抬手捧起安九的臉,用拇指拂去他的眼淚,「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讓你辛苦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