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言語中屢次勸說她與太后間說合之事。
「妾為妃三載, 在宮中常年伺候於太后身旁, 也算是知悉太后脾性。娘娘為人再慈善不過, 而今不過是一時間想不通堵著口氣罷了。娘娘與太后間乃是婆媳,至親之人, 想來日後太后心中必會接受娘娘的……」
沈婕妤這番話語一出, 樂嫣身後跟隨伺候發女官婢女們一個兩個都面色難看。
這話初來聽著好聽, 字句誠懇,可仔細聽來卻又隱隱朝著當今皇后暗示自己是宮闈之中資歷老的嬪妃, 又伺候太后身邊多年有功之深意。
樂嫣聽完只是含蓄一笑。
她一雙眉眼, 狀如桃花, 嫵媚含情。含笑間水光盈盈, 看向沈婕妤時不聲不響,竟叫她一時忘了自己方才的話。
皇后抬袖, 重新往空了的茶盞中沏茶,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潔的釉面, 垂眼道:「太后乃陛下生母, 國之聖母,萬萬不該往外宮久住。此事又都是因我而起, 於情於理我亦是愧疚難當。待陛下前往探望,我必是要隨著陛下一同過去。」
這話顯然是拿著皇帝做幌子,將話頭直接推去了皇帝處,叫她若是想問太后何時歸宮,便該朝著皇帝去問才是。
可在沈婕妤看來,樂嫣這是擺譜起來——朝著她擺起皇帝對她的恩寵。
想自己入宮四載得見聖顏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有兩次都是因著樂嫣的緣故。
而這位新皇后,竟是一開口便是隨著陛下一同……
天子萬金之軀,竟能隨便陪同?
這般難堪的對比,叫沈婕妤隱隱面色發僵。
她眸光控制不住的打量起上首女子,見其一身丹霞色宮裝,頭梳垂雲髻,兩髻瑞珠金玉步搖璀璨奪目,那張描畫的精緻的眉眼,往下是飽滿的唇瓣,玉盞一般的下巴。
唇上濕津津的一片,那本是飲過茶水後口脂被暈開的痕跡,靡亂惑人。
可沈婕妤卻無端的猜忌,那是昨夜她侍奉君主,承皇恩的寸證。
想她以往遇見天子,總覺得心頭慌亂。只覺當今是如此英明神武,霸業國祚常懷於心,甚至連後宮妃嬪之處都抽不出身來看顧。他看不上自己,怪也只怪自己沒有本事……
可如今想來,當真確實是自己沒有本事。
難以想像皇帝那般肅穆持重之人,是如何與另一位娘子如膠似漆,恩愛有加的。
他是如何……如何喜愛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