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嫣這才站起來, 朝著國君行禮, 國君卻只揮袖:「有話宴後再說。」
饒是她有再多的話語,也知曉此時不是再出風頭的時候, 只得按捺住心頭忐忑掖著兩袖重新坐下。
她想, 國君的性格倒真是沉得住氣, 觀之風流蘊藉,龍章鳳姿。
自己一晃來南應也有十幾日了……這些時日他是一句旁的話都沒開口。
原先想先等著他開口, 如今倒是自己先等不得了。
她呆呆地坐了有好一會兒, 見國君那高處人來人往, 朝臣往那高處恭維賀詞,言語間難免涉及如今戰事, 皆是眉心微蹙頻頻嘆息。
想必是北伐局勢不好。
國君當真是忙人, 像是走流程一般, 只往宴中來了一遭, 便又有邊境軍事消息傳回,連一口菜也沒吃, 領著臣子匆匆去了。
殿內眾人都沉浸在這等威嚴肅穆情緒氛圍之中,方才的消息傳報, 國君甚至來不得避諱旁人, 眾人離得近的皆是聽到了一些。
知曉朝中戰事不利,又是敵軍襲營, 一個個聽聞膽顫心驚。
南應本就屢失國土,如今說句難聽的話,不過剩黔南這處國土,依著山勢瘴氣取勝。
對付起平原鐵騎自是易守難攻,可終究敵不過狼虎之軍,若是真的屏障破了,敵軍攻入……想必攻打入帝都,也不過十幾日的功夫。
諸人連方才棲霞公主闖入殿中那番言論都忘了,紛紛哀愁難止。
連殿中片刻前的樂聲靡靡,都低沉哀怨了幾分。
樂嫣瞧著窗外暮光,直到瞧到漸漸暗淡了,蒼穹沉浸下來。
偏偏亦是有人不得見她空閒,鄧愈領著太子來她席面前。
太子一張還沒長開的包子臉,卻也會學著老成模樣,替方才棲霞公主的冒昧之舉前來給她賠罪。
「二姐她自小便被母后溺愛,言行無狀,多有得罪長姊,弟弟替她給長姊賠罪。」
樂嫣聽聞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我是你長姊,她又是你二姊,我倒是記得還有一個獻嘉公主,如今人雖沒回來,你卻是直接將她划去了?」
樂嫣這番話叫太子面色訕訕,支支吾吾許久沒想出來話。
她卻也不與這麼個孩童計較,蹙眉看向鄧愈,想必又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撮合太子往自己跟前來。
「鄧公該帶著太子給陛下皇后敬酒的,莫不是又來錯了地方不成?」
她這嗓音不算低,叫好些貴婦都忍不住頻頻探望而來。
鄧愈卻只當作聽不見她話外之意,猶豫片刻,道:「臣與太子方才才從明德殿中退出,國君這幾日身邊時常召集一眾青年才俊……」
語罷,他緩緩看樂嫣一眼,「聽聞是在為公主則婿——」
樂嫣聞言,一時間面容又青又白,幾度變換,最終露出不安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