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延枝有些發愁。
…………
幾天後,卡戎接了個外派任務離開家快兩個星期,回程抵家時已是傍晚,夕陽西下,薄紅天色像稀釋過的顏料,投映到小花園上無端多了層暖意。
蘇延枝對他房子外圍的院子很上心,種了許多卡戎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隔三差五他都會親自動手打理,沒事兒就擺本書在一旁的藤椅上坐著,一呆幾小時。
此刻花園乾淨整潔,蘇延枝卻沒在藤椅上,他搬了條小板凳坐在一小片盛開的白色花叢旁,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臉上的神情明明很溫柔,卻又看得人難過。
他不過在旁邊站了會,蘇延枝就感覺到了,扭頭看向他,笑著招招手:「回來了,受傷沒?」
卡戎搖頭,朝他走過去。
蘇延枝往旁挪了挪,把不算寬大的凳子空出一半給卡戎,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處。
「這花好看嗎?」他問。
卡戎沒有什麼花前月下的審美情趣,不過蘇延枝這麼問,還是點頭:「好看。」
「它叫杜若,地球原生花卉。」蘇延枝輕聲道,伸手摸了摸那潔白的花瓣,「和我的媽媽一個名字。」
卡戎一愣。
這還是蘇延枝第一次跟他談起他的父母。
因為很早之前就知道蘇延枝雙親不在,儘管在一起這麼久,卡戎從沒主動問過這方面。
蘇延枝和他不一樣,他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慣來冷漠薄情,蘇延枝慣來重情,卡戎不會戳他痛處——
只要一對上蘇延枝,卡戎就會本能變得非常善解人意。
「她真的特別好,就是走得太早了,那年我十六歲。」蘇延枝低聲道,「我算是出生在一個標準的嚴父慈母的家庭里,我的父親也是軍人,地位很高,我的母親也是先行者——不是你這樣的軍工,走私活的。她追的我父親,追上後就退休做家庭主婦了。
「我的父親,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或許你們都覺得無秋難搞,但跟我父親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他眼裡只有是非利益,完全不近人情,我的母親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愛的人。哪怕是對我這親兒子,他也沒給過任何關注。
「那時候我還小,他又忙,幾個月才能見一面,他還從不主動看我,每次都是我媽把我推到他面前,說我又做成了什麼什麼事,他才會看我一眼。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優秀,所以小時候琴棋書畫什麼都學——你也看到過我那一摞證書——但就算這樣,就算在同齡人、在整個蘇家都算翹楚,我爹還是不關心我,他就是這麼冷血的人,愛我母親,卻不代表要愛屋及烏地喜歡我這個兒子。」
卡戎握緊他沾著濕潤泥土的手,十指相扣,道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