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再看陸執一眼,沈靈書眼角掛著淚,昏過去聽到最後的聲音好像是他在喚裊裊。
沈靈書醒來時發現她們處在半山處的一座山洞裡,洞口橫著把斷劍,男人落敗的躺在她不遠處。
「陸執!」她唇瓣翕合著,找了好久才找到聲音,跌跌撞撞爬過去看他,這一看,她忍不住手掩著唇,乾涸的杏眸隱隱泛著淚光。
他右手處虎口撕了長長一個口子,隱約可見白骨,手臂,腰背,腿上都遍布著割裂的傷痕,俊朗的臉上毫無生氣,漆黑鴉羽緊緊閉著,唇角血跡乾涸。
「陸執,陸郎……」沈靈書手輕輕放在他胸膛上,眼淚簌簌從眼眶掉落,唇邊喃喃低語。
她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是溫熱的。她鬆了口氣,懸在胸.口的重石終於鬆了下來。
可他渾身都是傷,失血過多,再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
沈靈書踉蹌起身,費力的邁開腿往前走,洞外便是萬丈懸崖,薄藹雲霧瀰漫,微風拂過,腳下的樹葉子驟然打著旋跌下去消失不見。
她不敢再往下看,腳踝沒來由的泛軟,地上有幾道很明顯的劃痕,她看得心驚肉跳。
陸執當時到底是以何種慘烈的方式才單臂撐住,將兩人甩入山洞。
沈靈書思索著,這裡沒有水,沒有吃食,就連取火的木頭都沒有。若天色暗下來,夜裡的溫度,也不知道陸執能不能熬過去。
她突然想起,他以前見過陸執放鳴鏑,萬一這次他身上也有呢!
沈靈書頓時俯下身在他胸.膛去探了探,居然真的有,她喜極而泣,頓時拿著鳴鏑走到洞邊朝天空一放。
橙色的煙花在高空中炸開,久久不散。
做完這些,她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了陸執身上,又將他身子輕輕拖了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男人的身子很重,大半的重量都壓過來,壓到她肩膀發酸,可沈靈書知道,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為他做的。
她能滾下山崖毫髮無損,都是陸執將她護在懷中。她若是好好的待在府中也不會把陸執害成這樣,都是她不好。
沈靈書陷入自責,痛苦的閉上眼睛,小手輕輕勾著陸執的大掌,靜靜的陪著他等待救援。
——
陸執做了一個夢。
和眼前一般的夏天,驪山,獵場,篝火宴。
嘉元帝主座,身旁金吾衛長和錦衣衛長帶刀守在兩側,旁邊是祁國的二皇子祁宴,經過了三天狩獵,終於到了最後一晚篝火宴。
整個宴會上觥籌交錯,都在為鄴祁兩國談好了歲供邊境的事而歡呼雀躍,祁國三公主祁婉也和親封妃,入了大鄴後宮。
一切都很好,甚至,嘉元帝還主動敬酒,然則,刀光斧影間,一枚冒著寒氣的短箭筆直朝嘉元帝胸前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