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疼痛穿過大腦皮層,但根本不及那個夢帶給她痛苦的萬分之一。
消毒水夾雜著血腥味,她茫然地盯著天花板,眼前仍是揮之不去的夢境。
噩夢。
她在心底嘆息,迷迷糊糊間,耳畔似乎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手術順利異常,反而在縫合傷口時,她才後知後覺疼得不行。
「老婆,你辛苦了。」
伴侶俯身湊至床前,緊緊拉著她的手,額頭竟不知不覺間冷汗密布。
許知意用最後一點力氣將目光投向面露緊張之色的女人,隨後墜入無邊黑暗。
與夢裡不同,這次是令她貪戀的溫暖。
……
再度甦醒時,許知意總算能將現實與毫無根據的夢境分開。
她抿了一小口女人遞來的溫水,本能地要求,「阿琰,抱抱我。」
肌膚相貼,滾燙的熱意頃刻間驅散了嚴寒。
問及她昏迷時發生了什麼,女人可算有說不完的話:
「老婆,你昨天晚上快把我嚇出心臟病了。突然說肚子疼,送到醫院時,你已經疼得昏過去,然後緊接著安排手術……」
語調儘可能平緩,但其中的驚險溢於言表。
心中微動,許知意忍不住將指尖探向對方微蹙的眉心,一點點輕柔撫平,「阿琰,還好有你在。」
尾音哽咽。
無論是噩夢中那一遭,還是現在失而復得的喜悅,都足以牽動她全部心神。
「說什麼呢,」女人自然地吻她,含糊不清道,「我一直都在。」
情緒稍微平復後,對方不無期待地問她「要不要看看女兒」。
許知意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回憶起生孩子的崎嶇過程,她還有點恍惚與不敢相信。
「叩叩叩!」
「進。」
護士將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抱來,小小一團,幾乎看不見。許知意正欲伸手去接,卻被身旁之人搶先一步,「我來抱吧。」
孩子正睡得香甜,小臉還有些皺,被裴清琰不熟練地抱在懷裡時也沒有醒,只是動了動握成拳頭的小手。
怕吵醒熟睡中的女兒,許知意急忙示意護士再將其抱走。
直到門被關上,她才堪堪收回目光,強壓下眸底的不舍。
「不再多看看嗎,老婆?」
被說中心思,她瞟了一眼正在活動胳膊的伴侶,唇角翹起一抹弧度,「再過會我怕你抱不住。」
她當然能察覺出裴清琰的緊張,與過分的小心翼翼。而她自己何嘗不是?
若不是身子沒力氣,她怎麼也要抱一抱孩子。
剛才那短暫的幾分鐘,嚴格意義上是她第一次看到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