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淡淡地露出些烏黑, 這還是少撲了些脂粉後的樣子, 人也瘦了一圈沒多大精神, 聞言卻緩緩睜開了眼, 「閒話的怕是我和離的事吧。」
女子聲音輕輕地,仿佛一碰就碎,陳嬤嬤止住想要溢出來的一聲嘆息忙道:「姑娘怎麼又說起這事,憑他誰說去橫豎宮中已有旨意,皆是羅家的過錯,累的姑娘無辜遭罪。姑娘該收起這些心事,快快養好身體才是正理。」
和離那日安秋鶩與何氏說起了陳嬤嬤,何氏感念這人在女兒生產之事上出了不少力便從羅府要了來,如今已是安婉身邊最得力的嬤嬤。
安婉撐起纖細的手臂想要靠坐起來,陳嬤嬤忙上前扶她。
她還沒有出月子,身上卻瘦的沒有幾兩肉,陳嬤嬤輕而易舉地就把人半抱著坐了起來,這倒惹來安婉輕輕一笑,「嬤嬤,以後我要是想出去曬曬太陽可不用她們抬著春凳來抬我了,嬤嬤一人便足矣。」
陳嬤嬤老臉一紅,也跟著笑,「老奴別的本事沒有,這把子力氣可不是吹的。」
她也不說其他只道自己力氣大,安婉心中那股子鬱氣不免散了幾分。正想要說話,外間傳來帘子掀起又落下的得脆響聲。
春香引著身後之人走了進來,安婉定睛一看不是安秋鶩又是哪個。
一時心緒湧上心頭,五味雜陳皆化作脫口而出得一聲『秋鶩』。
姐妹二人自羅府回來後便沒有再見過。
和離對於安婉來講無疑是痛的,心頭痛比身上痛還要讓人難捱;她摯愛著的人,心心念念要嫁的人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心頭那腔愛意不過是這三年來自欺欺人得笑話。
她恨羅斌又何嘗不恨自己。
恨自己有眼無珠更恨自己當初自輕自賤。
她緊緊拉著安秋鶩的手,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卻語不成句只有淚兩行,安秋鶩心裡一緊,忙輕輕拍了拍安婉的手背道:「堂姐怎麼又哭了,可是怕我搶了陳嬤嬤去。堂姐寬心秋鶩院子裡有的是一把子力氣的嬤嬤,絕不會打陳嬤嬤的主意。」
女子說的俏皮,安婉知她是想插科打諢逗她樂一樂。便伸出指頭輕輕點了點女子的額頭,「鬼丫頭,就知道拿你堂姐打趣。」
「你且別得意,等你姐姐我養好身體咱兩個在這院子裡再比試比試,看看你姐姐我是不是那等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誠陽侯府這兩姑娘少時都被誠陽侯帶著身邊習過些簡單的拳腳功夫,自然也能稱得上這京都豪門貴族女眷中頭一份,並不是那等嬌養的姑娘可比的。
安秋鶩見她總算開了懷,心下哪有不答應的,「這可是堂姐說的,到時候輸給了秋鶩可別到二伯母跟前哭鼻子。」
她像是想到什麼,又湊到安婉面前悄悄做個鬼臉,「那可真就羞羞羞。」
見她如此,安婉惱得就要來咯吱窩,兩姊妹笑得鬧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