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逾白的徒弟。」皇帝語氣聽不出喜怒。
江心月:「是。」
「太寧十年,江逾白受賄舞弊,被朕判了腰斬,你……可是為了替他報仇,才在史書中如此非議朕?」皇帝問。
陸懷卿原以為就江心月在獄中的作態,一定會把這皇帝氣個夠嗆。
卻沒成想江心月卑微恭敬叩頭道:「江逾白不過一罪臣,不配為師。臣食君祿,是天子門生。」
皇帝聽到這話先是怔愣了片刻,隨即笑道:「好一個天子門生!做小小的史館編撰委屈你了。即日起,就升你為修國史。」
修國史位列正六品,在史館裡僅次於由丞相兼領的監修國史一職。
陸懷卿正想這皇帝給官職還真大方,卻突然見皇帝向她看來。
「你和你父親長得真的很像。」皇帝打量著陸懷卿,像是在看一位闊別多年的故人,「你父親當年和江逾白關係可好了,兩人在家學讀書時,時常一起逃課翻牆出去喝酒。」
回憶起那段難得的愜意時光,皇帝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陸懷卿也很少聽到有人和她聊起父親,不免聽得認真。
然後,她就聽到皇帝話鋒一轉:「你覺得江心月頻頻提及雍州之事,可是有罪?」
「父……」
傅葭臨的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他父皇抬手阻止他:「今日淮兒的話,似乎有些多?」
連太子都聽出了這是皇帝對傅葭臨幾次三番打斷他話的行為不滿。
他扯了扯傅葭臨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話。
但傅葭臨還是繼續道:「父皇,銀雀公主初來京城很多事都不明白,還請您莫要怪罪。」
殿上眾人都看向傅葭臨,臉上神色精彩紛呈,意外的神情卻如出一轍。
陛下多疑自專,把傅葭臨放到白衣衛的副使位置上,就是因為他只聽從陛下的話。
此人從不有私情,更不會偏袒任何人,無情又冰冷。
而現在他居然為了陸懷卿開口求情。
傅葭臨顫了顫睫毛,他從前是最在乎利益的。
但陸懷卿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向他伸以援手,將他從無邊的疼痛里打撈起。
明媚又溫柔的太陽曾在某個剎那,照到了陰溝里的污穢。
此時此刻,傅葭臨拼盡全力,就算被父皇忌憚,他也要讓太陽永遠明亮。
他的太陽,可以不屬於他,但絕不能黯淡。
第四十二章
陸懷卿沒想到傅葭臨會為她求情, 還是在這種不該多管閒事的時候。
「陛下,五殿下是糊塗了。」陸懷卿走上前道。
她在與傅葭臨四目相對時,給他使了個眼神。
知道他是好意, 但陸懷卿也能看得出陛下眼下是真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