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好喝?那就對了!以後就不要下雨的時候,可不要再不打傘淋雨了!」陸懷卿叮囑他。
她繼續道:「我小時候也這樣,我阿娜就故意在薑湯一點紅糖都沒給我加。」
不過她和傅葭臨可不一樣,傅葭臨是人笨,不知道下雨要打傘。
她不一樣。
那時候她只有五歲,看到雨砸在草地上濺起的水花好看,才會在雨里蹲著觀察那些雨滴的。
「你都多大呢?難不成你也和我一樣在觀察雨落到地上的樣子?」陸懷卿負手問傅葭臨。
她可比她阿娜心軟多了,只是少放了一點紅糖而已。
看傅葭臨如此小口地喝薑湯,陸懷卿只當他跟她一樣都討厭薑湯。
「你不問我今日去找謝慈做什麼嗎?」傅葭臨擦了擦唇角。
他將手中的碗放到侍女的盤中。
陸懷卿皺眉:「你找他自然有你的道理。」
「哦——」她明白過來,「你是擔心我懷疑你是吧?」
「我才不會。」陸懷卿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春光,「我喜歡你,當然就會相信你。」
如果連信任都做不到,兩個人又為何還要湊到一塊呢?
傅葭臨望著陸懷卿堅定的神色,被她溫柔又明亮的眸光注視。
他欲言又止:「我……」
「給,喝完薑湯的獎勵。」陸懷卿塞給他一顆蜜餞。
甜膩的味道在齒間流連,也不知不覺浸入人心裡去。
陸懷卿這才反應過來:「你剛才想說什麼?」
傅葭臨原本還有些糾結的心,在此刻變得無比坦然——
他竟然覺得,就算他告訴陸懷卿他做過的那件錯事,這人也不會被嚇到。
她應當只會問他,他究竟為何殺人?
於是,在陸懷卿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傅葭臨將他曾在白衣衛做殺手的經歷,連同他殺了自己師父的事一併告訴她。
她停下了拿蜜餞的動作,蹙眉像是在思考什麼。
傅葭臨像是在等著最終審判的十惡不赦之人,緊張、忐忑卻又懷揣一絲期待靜靜等待。
陸懷卿:「你的意思是說——在你十二歲那年,你親手殺了你師父,接手了白衣衛?」
傅葭臨點頭。
陸懷卿盯著傅葭臨的臉,認真到像要將他刻進心裡去。
原來是這樣,原來前世的那扇門不是無緣無故為她而開。
陸懷卿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住一滴掉落在掌心的雨。
春雨泛涼,煙柳依依,撩撥著陸懷卿的心緒。
前世的這時候,她已經沒了阿娜,一個人在長安舉目無親。
人來人往的朱雀街上,她淋著綿綿細雨,無助又無聲地坐在檐下躲雨時,就被傅葭臨看到了吧?
「傅葭臨,我記起來了。」陸懷卿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