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祈禱,但願有效,她想。
白光漸漸暗淡下來,在地動山搖地巨響里,歷拂衣的嘴唇動了動,眼神重新聚焦,沙啞著吐出兩個字:「……疏竹。」
他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然後在一片混沌中,迅速做出了選擇。
騰嘯劍的劍鋒陡然一轉,歷拂衣卯足力氣,用劍柄朝自己的幾處穴位頂了幾下,猶覺不夠,又反手朝自己的心口處狠狠一拍。
「哐當」一聲,長劍脫手,他整個人卸下力來,「撲通」一下從半空墜落,跌入祈月池中。
緊接著又是「撲通」幾聲,池水上方的塑像已然龜裂開來,一塊一塊地落了下來。
洛疏竹猛地跳入池水,池水不深,堪堪沒過下半個身子。她半跪在池中,將歷拂衣的上半個身子抱在懷裡,任由噼里啪啦的雕塑碎片砸在身上。
良久,終于歸於平靜。
冰涼的靈水讓洛疏竹無比清醒,她抬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四周,卻難得地做了個輕鬆的表情。
她方才用四柄劍凝了個光幕,虛虛地照在未曾來得及出去的民眾頭頂。
所以除卻他們倆,無人在這場突如其來里受傷。
只有一位,在光幕撤去後,被一片碎裂的玉瓦砸了胳膊,倒也不算嚴重。
只是這祈月殿,到底有點難看。
地面圓潤的夜明珠再找不出一個完整的球形,頭頂的塑像神龍,此刻也碎裂得只剩下一個尾巴。
洛疏竹胡亂地從池底摸出一片塑像碎片,對著那豁了個口子的夜明珠看了許久,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還好,只是普通的靈玉,賠的話,還算容易。
「洛姑娘!」方霽撥開堵在大殿門口的人牆,瞬間擠了進去,他一邊跑一邊喊:「沒事吧?都沒事吧?」
清亮的聲音在看到池水中的兩人時戛然而至,方霽腳步頓了頓,才又上前了兩步,「……吵架了?這下手也太狠了。」
「把他扶出去。」洛疏竹從水面微微站起身子,就感覺夜風裹著涼意只鑽入骨子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湊得近了,方霽終於看清了兩人身上的劍傷,這番傷勢,定然是動了真格的,絕非玩笑。
他面容沉了下來,一手接過渾身濕漉漉的歷拂衣,「怎麼了?殿下和我說了你們要來祈月殿,我方才聽到動靜就立刻趕過來了,到底是怎麼了?」
「回去細說。」
洛疏竹擰了擰衣袖上的水,一腳跨出池子,嚴肅道:「去賠錢。除了祈月殿的這些東西,還有門口那些受驚嚇、受傷的人,都多賠一些。若他們有什麼要求,只要不太過分,通通答應下來。」
她皺著眉開口:「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和他切磋,沒收住力……他這名聲已經夠差了,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吧。」
方霽把歷拂衣交給旁人,立刻答應了下來,他轉身欲走,卻又聽見洛疏竹叫他的聲音:「方霽。」
「怎麼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肩膀的傷口,最後小聲說:「別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