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的是以前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這些,她的父母把她當做自己最後一片柔軟死死呵護,不願意將任何陰謀詭譎暴露在她面前,她卻能僅憑自己的一點含糊暗示就找到答案;喜的是正好此時的霍頓公爵已有改變對瑪利亞小姐的教育策略之意,瑪利亞小姐此刻展現出來的機敏聰慧,正和霍頓公爵之意。
陸瑤得意一笑,此時就顯露出幾分女孩獨有的天真來:「我從《帝國法》推測出來的。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女兒也可以繼承爵位的事情,但是當我翻開父親多年來一直反覆翻閱的《帝國法》,卻發現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女兒有權繼承爵位。」
「我們家沒有男孩,平日裡沒有任何相熟來往的親戚,如果父親去世,那我們家的爵位就會按照地方法被帝國收回或者被本地的貴族們瓜分。這麼多年來父親從不讓生人來訪,也不愛出門,能讓父親一改往日習慣,甚至不得不出門的事情,除了爵位繼承,我再也想不到別的事情。」
「而那位吟遊詩人——區區一個吟遊詩人怎麼會讓父親如臨大敵,甚至要特意提前來信並讓他的貼身僕人前來相助……」
說到這裡,陸瑤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篤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明日來的吟遊詩人恐怕不僅是吟遊詩人,應當還擔當著這些本地貴族的耳目,他在做客完霍格思堡後,將會回到那群貴族們身邊,向他們講述在霍格思堡見到的小姐的品性言行。」
「換而言之,明日在那位吟遊詩人面前表現得如何,將決定了那群貴族對我是否有資格擔當未來的霍格思郡領主的看法。」
陸瑤緩緩說著,目光漸漸和特蕾莎修女對視,那眸光里的鎮定和威嚴讓特蕾莎修女一驚,覺得自己面前的仿佛已經是一位真正的領主.上位者,而不是被她從小看護到大的天真可愛的小姐。
或者我應該說真不愧是金色之血家族的傳人嗎?這位虔誠的修女心想,她小小年紀,從未被父母以權謀之策教授,然而一旦有點滴權力的星火落到她面前,就如將帶血的鮮肉放在雄獅面前,必不能躲過她嗅腥的本能。
「您猜的沒錯,我的小姐——儘管公爵並未向我們明言那位吟遊詩人的來意,但是按照公爵離開的緣由推測,您的想法和真相已經相差無幾了。」特蕾莎修女虔誠地彎腰。
陸瑤從半躺的床上坐直了身體——要她說,這床也不好,竟然只能半躺,不過那都是次要了,重要的是:「那麼如您所見,我這樣還能夠好好在貴族們的耳目面前好好表現嗎?」
她說完,就大刺刺地將細軟的絲綢袖子擼起來,像是小狼發脾氣一般自暴自棄地狠狠撓了兩下。
撓完她像是又反悔了,反倒用可憐巴巴的目光委屈地看著特蕾莎修女。
「特蕾莎,我癢~」她撒嬌說。
「小姐……您……可是……」特蕾莎修女猶豫極了。
她從小照顧自己這位小姐長大,怎麼能不知道她調皮起來有多麼惹人憐愛又兼狡猾,讓人又愛又恨,但是在陸瑤的軟硬兼施之下,她還是幾乎快要抵抗不住了。
「求您了,特蕾莎修女。」陸瑤趁機抓住特蕾莎修女的手搖,「諸神在上,看在您如此虔誠的份上,他們也不會捨得將災難降在我身上的。」
特蕾莎修女長嘆一口氣,輕輕握住陸瑤的軟軟搭上來的手,她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神明,沒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她從小看顧長大的孩子在她心中占據了牢不可破的地位,讓她在對方面前總是像一位母親那樣,無奈地將底線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