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實在是太差了,於昭看著都覺得膽顫心驚的,他說不出心裡的滋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不舒服的時候陪在他的床頭,甚至還是一個陌生人。
或許年幼的時候於家的夫婦也曾這樣過,不過在于衡降生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生怕弄出一點動靜將這位長相極好的陌生恩人給吵醒,燕家的房子也才剛收拾出來沒有多久,燕眠初搬進來滿打滿算不到一周,屋裡的很多東西都整整齊齊的看不出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於昭左右巡視了一圈,連雙拖鞋都沒能找到,他注意到救命恩人的腳上也是一雙沾著泥土和水漬的皮鞋,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眼眶頓時有些發紅。
於昭揉了揉眼睛,努力抑制住心底的酸澀和感動。
外面的滔天暴雨仍舊在下,時不時地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暴烈雷聲,屋中卻散發著洋洋暖意,為他隔絕出一片陌生卻極具安全感的私密空間。
於昭輕輕說了聲抱歉,起身走向了屋角的柜子——在陌生人的家中做這種事情十分失禮,但他也不能讓這位一看就知道身體十分不好的恩人穿著濕衣服這樣睡覺啊!
體格強悍的這樣睡一晚上都會生病呢!
恩人的柜子里並沒有替換的床品,裡面整整齊齊掛滿了嶄新的衣物,不過外衣卻只有寥寥兩件,房子有專用的衣帽間,會在臥室里放著的多是睡衣浴衣這種貼身的服飾。
更多的是款式相近的襯衫。
於昭看了柜子一會,將掛在最前方的一件睡衣取了出來。
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
於家並不重視他,逢年過節的時候孫淞寧才會想起來順手給他置辦兩件衣服,于衡卻不一樣。孫淞寧就像是每一個母親一般逛街時也時刻惦記著自己的孩子,她又不缺錢,覺得哪件適合于衡就會一同購買下來,也不管于衡喜不喜歡會不會穿。
于衡多數是不喜歡的,他如今正沉迷於鉚釘朋克搖滾嘻哈,孫淞寧買的衣服在他眼中是說不出的老土和年代感,衣服買回來的唯一用途大概就是和於昭炫耀了——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穿這件衣服的時候。
「認識這個牌子嗎?」于衡指著衣服上的logo,「把你賣了也買不起這麼一件!」
拖他的福,於昭認識了不少奢牌,這件柜子里的不少他都十分眼熟。
正如于衡所說,每一件他都購買不起。
同樣,柜子里隨便一件衣服……都夠他交高三一整年的住宿費了。
這柜子里少說也有上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