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燥熱車又時行時停,於昭很快就側過頭倚著靠背進入夢鄉了。
日晴天朗萬里無雲,遠方有一列雀鳥自天空穿行而過,確實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車子一路行進小區進入車庫,直到燕眠初順利倒車入庫於昭也沒能睡醒,少年的眼下帶著微微的青黑,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又熬夜了。
他也不急著叫起對方,乾脆轉身取過剛剛借來的書翻了兩頁,他住院時身體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也能抱著筆記本搞些程序一類的東西,當年甚至也算是在這方面頗有名氣,不過後來病情嚴重……這些東西就都被暫且放下了。
靈力雖然不能輕易動用,但渡雲君的精神力卻還是存在於他的身上的,過於龐大的精神力可以直接將他看過的東西都記在腦中,這些書只要翻上一遍就能迅速瀏覽完畢。
他本來計劃著今日將圖書館中關於這方面的書都「複製」上一份的,沒想到卻意外看到了於昭……乾脆藉機直接將小傢伙給領回家了。
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將這本書翻完,沒想到過了半天視線卻仍舊落在只有寥寥幾句的扉頁之上,他盯著那排印刷的工工整整的方塊字看了許久,合上書頁腦中卻還是空空一片。
他的視線又轉回到了於昭的身上。
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十幾歲的孩子就應當活潑陽光每日開開心心充滿活力,但這些詞似乎和於昭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他幾乎是這些美好詞彙的反義詞。
即便是睡著了他卻仍舊緊緊地抓著書包的帶子,像是一鬆開手這個過於巨大沉重的書包就會被什麼人給搶走再也不會還給他了一般。
由於姿勢的原因,他手腕上的疤痕也被遮擋去了大半,不過從燕眠初的角度卻依然能勉強看到一小塊凸起的疤痕。
他輕輕地幫著於昭調整了下倚靠的位置,希望他能睡的舒服一些。
於昭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每天夜裡不是無緣無故地突然驚醒就是被不同的噩夢嚇醒,夢境的內容十分駁雜,睜開眼後很多東西都記不太清了。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坐在燕先生的車上的,再睜開眼時卻到了個截然不同的場景——他混在無數人中與眾人一起向著一個方向行禮跪拜。數以萬計的人群穿著一模一樣的素白衣袍,彎下脊背伏在地上時幾乎整片大地都被染成了一片蒼茫。
像是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顏色了。
那是一座十分巍峨的宮殿,灰褐色的磚瓦在他們面前砌出了座高聳的神塔,遠方的天邊氤氳翻滾著暗黑的魔氣,遮天蔽日看不見一絲光明,空氣中都是揮之不散的血腥味道,耳邊是數不盡的哭喊與哀嚎。
「殿下啊……若您真的有靈,求您現身救救我們吧……」。
「求您救救這片土地、救救您最忠誠的信徒子民吧……」。
人群喧囂熙攘,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和擔憂,只有他自己臉色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