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銳也就是憤怒上那麼一會兒,他的情緒向來是來得快去的更快,反正高中三年他就壓根沒有做過作業這種東西,發再多對他來說也是一摞廢紙。
他沒骨頭般趴在桌面看著於昭:「寒假你要做什麼?有什麼計劃嗎?」
於昭想了想:「學習吧。」
胡元銳頓時露出一種堪稱恐懼的表情,像是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能有人把學習當做快樂的事情,不過他和於昭認識這麼多年早就清楚他的性格了,轉而又道:「你就沒什麼別的打算嗎?」
「過年呢?離過年也不是很遠了吧?」
胡元銳家大部分親戚都不在S市,他在老家有不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通常放了長假沒幾天就上了回老家的飛機,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我們的寒假不是很長,但算上過年也有一個多月呢,你就每天悶在家裡學習?你家不走親戚拜門嗎?」話音未落他猛地想起於昭家的情況,頓時有些尷尬:「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想說……你現在不是住在朋友家裡嗎?他過年不回家嗎?於家人不會找你嗎?」
於昭摺疊卷子的手一頓。
剛發下來的還溫熱著的嶄新卷子被他窩出了一道深深的摺痕,他過了會兒才平復了心情:「看情況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往常於家人過年是沒有他的份的,守歲或者其他場合根本不需要他出去礙眼,於昭能跟著吃頓豐盛的晚餐順便領個比于衡少好幾位數的壓歲錢紅包就已經心滿意足非常感動了,畢竟紅包里的是他未來一整年的生活費。
桌面上的卷子越來越多,五個課代表各抱著一大摞卷子在他們的面前走來走去的,那些卷子如同窗外紛飛的雪花般一張接著一張地飄到落到他的面前,有的還會隨風而起落到他身旁的地上。
於昭單手支著桌子俯身將那張卷子拾起,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於家過年時的場景。
——于衡拿了他的壓歲錢,他不得不去孫淞寧的面前找于衡對峙。
他的壓歲錢真的不是很多,甚至都不如孫淞寧逛街時隨手買下的一個包貴,但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是決定他未來一整年能否順利生活的根本因素。
於昭還記得知道錢要不回來時自己的心情,擔憂恐懼甚至是憤怒怨恨,想不明白于衡為什麼連最後一點活路都不願意留給他,可一轉眼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他手裡的錢已經是那個做夢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的許多倍了。
燕先生擔心他捨不得吃飯總是隔三差五就給他轉錢,於昭花費的每一分都認認真真地記錄了下來準備等自己工作以後加倍還給他,但實際上他的花費並不是很多——畢竟衣食住行幾乎全部都由燕眠初包辦了,絕大部分時間燕眠初都會陪著他吃飯,來不了也會提前讓家裡的家政阿姨做好給他送去,一學期下來真正需要於昭自己花費的次數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