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守孝期滿坐上了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他像是個兢兢業業的工具人努力完成著雍元璟曾經的願望,雍元璟曾想改革土地重編律法、想拓寬水道開荒種田、想發展商業擴大貿易、想組建軍隊保護大雍讓北境南蠻再也不敢來襲。
雍元仲做到了每一件事,大雍自此飛速發展強盛起來,北境差點被直接滅族,那些年間雍元仲確實當得上被誇贊一句明君。
——直到一日,在雍元璟死去的幾十年後……雍宮又一次放人招新。
永寧宮中被新分來個小太監。
年齡不大,看長相甚至還未及冠,總是喜歡低著頭,說話尖聲尖氣走路沒個聲音,陰陰森森的驕陽午後能將人嚇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麼就被分到陛下眼前了。
分過來做的也都是些打下手的雜活,雍元仲一日下朝歸來隨意瞥了一眼,當場失手砸了枝南海進貢來的價值連城的血玉珊瑚樹。
那時候的雍元仲早已登基多年,喜怒不形於色朝中最精明的臣子都難以從他的表情中窺破他最真實的想法,可獨獨那日雍元仲卻驚慌失措驚恐至極。他將眾人屏退獨將那個叫小元子的太監留在屋中,而後……大雍便多了一位權傾朝野的「元公公」。
先帝也是在那之後逐漸變得多疑昏庸了起來。
「早年父皇對我們幾個還是非常重視的。」雍帝道。
雍元仲並不能算是一個好父親,但他再怎麼說也要比雍帝強上太理多太多,七皇子和雍韶想見雍帝一面比登天還難,雍帝幼時想求見父皇卻不會被太監們攔下。
他長長嘆了聲氣,視線落在雍韶臉上:「你、你哥哥……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是父皇對不起你們。」
他其實是想叫的親近一些的,但他不記得雍韶的名字。
「朕、我……可我也不想的!」雍帝突然激動起來:「我知道父皇是怎麼被他活活逼瘋的、知道幾位皇兄是怎樣被他陷害慘死的,幾位皇兄都是因為察覺了他的異樣才遇害的、我必須偽裝出這幅胸無大志渾渾噩噩只知男歡女愛的樣子,一旦被他發現我什麼都知道……我只會淪落到和父皇和皇兄一樣的下場!」
「世人都說我撞了大運白撿了個皇位……可他們不知道,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雍元璟他算計好的!是他把我推上這個位置的!」
「不是我不關心你們不在乎你們,而是一旦我對你們稍稍親近一點,他就會、他就會……」。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哪會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我已經失去太多孩子了……」。雍帝又偏頭看向小余,眼中滾下淚來。
燕眠初大概能猜測到事實了。
袁疏占據了雍元璟的屍體,用這副皮囊行走人間,雍元仲當年沒有救下弟弟讓雍元璟用那麼屈辱的方式死去,估計這些年裡也沒少被噩夢侵擾寢食難安。雍元仲本來就是個多疑的性子,見到袁疏後恐怕天天處在惶恐懼怕當中,他估計也沒少想過對袁疏下手,可是……無論是當眾下旨拖出去杖斃還是私下派遣死士暗殺,第二日袁疏仍舊能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