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這間小屋以來小漁就自發地將自己放在了雜役奴僕的位置上,前有端茶倒水後有鋪桌研墨,忙裡忙外的到現在都沒坐下來安靜上片刻。燕眠初不太清楚這個朝代的婚禮習俗,這場大婚本就因為他的身體狀況縮減了不少習俗和禮節,但就算他再不清楚卻也知道——這些絕對不是拜堂當日夫郎該做的事。
這明明是共度餘生的另一半啊。
小漁卻笑了起來:「您……你怎麼知道我不想照顧你呢?」
他果然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提醒過一次便主動改了口。
小漁沉默片刻,那隻原本想要去展平被子的手再度伸出,這次的目標卻不是床上的褶皺了。
他試探性地將手環在了自己剛剛擁有的還不到五個時辰的夫君的腰上,意料之中地並沒有遭到阻止,相反,那隻壓在他身上的手反而鬆了開來,於是小漁得寸進尺地將另一隻手也環了上去,轉了個方向將自己整個人都依偎進他病弱的夫君的懷中。
「我在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這樣做了。」他發出了聲滿足的嘆息,「想照顧你想保護你,想為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或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在燕眠初的懷中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鼻尖充斥著他身上的好聞藥香,抬起頭時恰好與燕眠初的視線對在一處:「母親應當同你說過我的來歷,我出生在沿海地區的一個很小很小的漁村里,我們村裡的人全部靠著趕海捕魚為生,毫不誇張地說三歲小孩都會潛水織網。」
燕眠初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卻仍舊安靜地等待著他說後面的話。
「阿爹身體不好,我很小的時候就會偷偷跟著出海的隊伍捕魚了,不過他們嫌我年紀太小總不願意帶我,畢竟海邊風險太多。後來……我從各種地方收集了很多細碎的材料,將它們編成了一張滿是破洞的大網,偶爾運氣好時也能從網中撈出來幾條。」
過去的日子雖然艱苦,回憶起來卻充滿幸福,小漁的眼底像盛了一汪溫暖的泉水,提及舊事時唇畔滿是柔和的笑意。
「你是沒見到那張破網,畢竟是從各種地方撿的材料,用了一次就要修補上小半個月,花花綠綠的特別難看,質量也一點都不好。」小漁笑道:「但偏偏就是能隔三差五地網住幾條魚。」
他的語氣輕鬆閒適,這一瞬間燕眠初甚至有種他們兩個其實已經是什麼老夫老「妻」在睡前閒聊的錯覺,雖然如果算上前幾個世界也的確如此。
但小漁沒有那些世界的記憶,對他來說燕眠初的確只是今日才剛剛見面的夫君。
「我每次都在想這魚是有多蠢啊這樣的網都能把它兜住?現在我卻不敢嘲笑它們了。」小余抬頭看著他:「我自己也沒比那些魚聰明到哪裡去,甚至我比它們還要蠢上許多許多。」
他耳尖的紅色在這晚上怕是褪不下去了:「燕三少爺,我也被您的網給兜住了,趕都趕不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