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余漁應當找個平凡的人過平平無奇的一生,燕家的確是難得的心善人家,但與他家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他和余漁都不是貪慕錢財權勢的人,比起燕家那雖觸手可及卻如水月鏡花般的驚天財富,他更想踏踏實實地一步一步從頭開始靠自己打拼,或許日子會比現在苦上許多,但每一天他都能安穩睡下。
不用像是現在一般,腦子裡都是些從小聽到大的大戶人家的陰私禍事,那些高門貴戶里的軟刀子聽的人都頭皮發麻,余漁這耿直單純的性子……余阿爹日日擔驚受怕他有沒有受了欺負,畢竟余漁這孩子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要不是他這具破爛的身子連累了人,余漁就不會將自己「賣」給燕家了。
余阿爹從未將這句話說出口過,但自那日起他就像是被詛咒了般,日日夜夜受著名為愧疚的折磨。
「這件事我倒是問過餘慶,他說他本就有計劃離開永安鎮前往奉安府了,聽說奉安府是連朝商貿流通的大城,足足有七八座府城的走商都在此處中轉交易,餘慶準備一道將你送去,到時你用新的戶籍安心生活,他同那位老爺的人一起結伴外出打拼闖蕩。」
余阿爹隱去了他自己,來到永安鎮上的樁樁件件事都能體現出燕家人對他們不薄,讓余漁離開已經算是不仁不義了,他必須留在這裡應對燕家人的怒火。
「他也去奉安府定居?那他夫郎呢?他不是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嗎?」余漁敏銳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
余阿爹一時語塞,他光顧著想余漁的事了,竟真忘了餘慶下月和趙哥兒成親的事情。
「他說的那位大人……信得過嗎?」余漁又問。
余阿爹點頭:「餘慶帶我見了其中的幾個人,聽說那位老爺一直給人做些不能拿到檯面上的灰色生意,在周邊幾座府城內都有極深的關係。」
「灰色生意?」
余漁現在也不是那個初出漁村的什麼也不懂的哥兒了,再怎麼說他也見識了燕家那些鋪子的不少東西開拓了不少眼界立時就想到了好幾種可能,諸如牽線搭橋賣官鬻爵等等,人活在世總無法避免「托人辦事」這四個字,他不動聲色地將那些話咽了回去。「既然是做這種生意的,肯定不能白幫我們吧,我聽說請他們出手要備上不少銀子呢。」
余阿爹點頭。
那的確是個非常可觀的數字,是余阿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銀錢,不過有著餘慶在旁幫著說和——聽說餘慶會認識那位老爺實屬機緣巧合,他意外幫了那位老爺的小忙入了對方的眼,對方也不介意用這種小事賣他個人情。
這話余漁當然不信,用來哄騙余阿爹卻是足夠,餘慶在漁村里時就沒少使用這樣的手段,否則他是從哪兒來的那麼多好名聲?
余漁做出副被說服了的樣子:「好吧,聽阿爹的,那我應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