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余漁這人怎麼就這麼軸呢?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少爺身邊沒幾個心腹跑腿啊?餘慶不信余漁沒有什麼想背著燕家人做的事情——就像先前余阿爹要擺攤、像余漁接管燕家在鎮上的那些鋪子……難道那些管事一個個都真心服從他嗎?早晚有一天不還是要全都換上自己的人!
他幫余漁做事,余漁將燕家的部分人脈關係介紹給他,這不是兩方得益皆大歡喜的事嗎?余漁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餘慶沒想到余漁一整日都沒給他個好臉,他本還想著慢慢從余阿爹這裡下手呢,當夜工坊卻接了個鎮外富戶的單子,要的極趕催的極急,工坊里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餘慶也不得不在鎮外住了數日,也是因此才撞上那個流竄過來的山匪。
奉安府的官兵追他們追的極緊,這幫官差們仿佛發了狠心要將他們緝拿一般,先前他們在周邊生活了那麼多年也沒見著這些官兵這麼拼命啊!每次搜山巡山都是敷敷衍衍糊弄過去的。
一眾山匪直到永安鎮外才好不容易得了個喘息的時機,初來乍到又不熟悉地形不敢隨意犯案,首領剛派了兩個機靈些的下山去打探下永安鎮周邊情況,這才與在附近做工的餘慶撞了個正著。
餘慶當時一眼就看出了那兩人的異常,他心思本就比常人多上幾分,主動湊上去與人搭起訕來,待到後來他憑著字里行間的內容猜出對方的身份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那時候他正因為余漁的態度煩心,聽到對方打聽鎮上有什麼人物時腦子裡便猛地跳出了燕家,沒有人會不為燕家的滔天財富心動,更不用說這些一輩子都在搶奪錢財的山匪,那兩個探路的山賊當時便對燕家起了心思,餘慶便按捺住內心的喜意替山匪介紹起來。
再後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
外人自然無從知曉燕府到底養了多少護衛,但燕家二老帶了上百人走的事情卻是全鎮上下人盡皆知的,山匪首領屢次三番派人想試試燕家的水,奈何接連幾次都沒能成功,燕三少爺又恰在此時病倒下去……餘慶便又給首領獻上了計——借著燕少爺倒下的時機在外散步燕家要拿余漁陪葬的消息。
他們燕家的防護不是固若金湯嗎?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護衛巡邏嗎?既然從外面攻不進去,那就從里面尋求突破的時機,余漁就是他們選中的那個弱點!
餘慶知道余阿爹有多在意這個孩子,余阿爹年紀輕輕便喪了夫,余漁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們仍在漁村里時餘慶曾有一次無意撞見了余阿爹在院牆後面悄悄地哭,因為余漁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主動去做家裡的飯菜,但那時候余漁個子還小一不小心被油濺到了手臂崩起了一大片水泡,余阿爹心疼的小半個月都沒能睡好。
餘慶心裡什麼都清楚,故而在余漁成親以後刻意地在余阿爹的面前一遍一遍地狀若擔憂地講述著那些「大戶人家」的故事,有些是他聽人閒聊時提起過的,有些則是他依著余阿爹的性格自己編的,哪怕余漁反反覆覆重複自己過的很好、哪怕余阿爹親眼見到了燕夫人知道燕夫人性子和善做不出故事裡的那種折磨人的惡事,他也仍舊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