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童鍾月當年說得不錯——童聖延想,他一早就應該離徐翼宣遠一些。離他遠一些,就不至於現在他的視覺聽覺觸覺都和徐翼宣綁定,聽到一首青燈紅燈小白燈都會無可救藥地想起他。
徐翼宣在離開他家後去了哪?童聖延不用想都能知道,他要早早回家把他自己洗乾淨,偽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安靜乖巧地等他裝腔作勢的男朋友回來。
那他要不要繼續去攪局?他現在有本事攪這個局,他甚至可以分別約徐翼宣和董瑋仁去他的別墅,在那裡設一場鴻門宴,等著看他們要不要承認彼此的關係,如果他們承認,他就灌醉了董瑋仁,當著他的面強姦徐翼宣。如果他們不承認,他也要當著他的面故作天真地問徐翼宣:我可不可以追你?
但他想多了,他幾乎是天亮了才回到住處,笑得臉酸,喝酒喝到胃疼。和他一起的人都不知道他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強撐著回家。他被人調侃一定是金屋藏嬌,他笑了一聲,好像是默認了。其實真正金屋藏嬌的是隔壁,他回去就是為了去監督他們。
然而隔壁沒有人,童聖延三天沒出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連只蚊子扇動翅膀他能都聽到,就是聽不到隔壁的一點聲音。他躺到了第四天,三里屯和第五大道都沒有什麼區別了,反正拉著窗簾什麼都看不到,裡面都是一張床,一片天花板,在餓死之前起來泡一碗麵,吃完躺回去,繼續盯著天花板,等蚊子。
第五天一早他把自己從床上拽起來,下午他得去一場慈善拍賣會上裝成功人士,這個行程早就定好,不能爽約。上午要去做頭髮、洗牙、買領帶、擦皮鞋,然後才能光鮮亮麗地踩在地毯上。
他被工作人員帶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樣的場合不適合東張西望,他假裝脖子不舒服,幅度誇張地晃著腦袋。心想這地方可真是夠大的,找位置就走了半天,要是想去遠點的桌打個招呼,再回來可能都要迷路。他暫時沒有要去打招呼的人,要遞名片也不急著在這一晚。
那邊明星嘉賓已經開始入場了,三十幾個嘉賓,他認識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和他哥同一代的兩個前輩,徐翼宣,還有代照辰。當年練習室里躊躇滿志的幾十人,一部分人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就已經被淘汰,另一部分人千辛萬苦地擠了進去,現在大多都混跡在一些綜藝里做嘉賓,許久不跳舞,連如何保持平衡都忘記了。
代照辰是比較幸運的那個,入行之初就抓住機會從唱跳歌手轉型去拍電影,如今已有幾部能叫上名字的作品傍身。或者不能粗暴地說他幸運——他有能力,也足夠努力,恐怕他十八歲時就已經不聲不響地知道,未來紅毯上一定會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