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裡童聖延和代照辰還有著簡短的聯繫,比朋友圈的點讚之交好上那麼一點,逢年過節會發個消息聊上幾句,但也僅止於此。
他告訴了代照辰今天自己也會來,但現在紅毯那邊一群明星在媒體的鏡頭前爭奇鬥豔,他琢磨著真要和代照辰說上話估計也得等五點多的休息時間了,在這之前還得聽一波領導發言,然後是演出,最後才到晚宴時間。這時紅毯那邊一片譁然,一個女明星踩到自己的裙子摔倒。神經病,他想。
徐翼宣這幾年主要出沒於舞台和各大秀場,他是高嶺之花,開在懸崖邊上的一朵黃玫瑰。他不能去電視劇里演現在流行的公子去和傻白甜的女主角談戀愛,也不能去綜藝里裝瘋賣傻,他只是拍廣告和時尚大片就不缺少會為他買單的人。偶像包袱這個詞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是造作,但這個人是徐翼宣,他身邊要有一堆人緊趕慢趕著幫他托住這個包袱防止掉下來。他就是要站在聚光燈下,和芸芸眾生天然地分離開。
當年他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橫空出世,比童鍾月想像中更驚艷。這麼大的市場,幾年內都沒有出現他的替代品,他即使幾個月在人前銷聲匿跡,重新出現的時候還是簡簡單單就能吸引走大眾的注意力。各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試圖複製他的成功,找出無數個長得和他有一點像的小男孩來試水,結果一個比一個敗得更慘。
童聖延就是最恨他這一點,一個賤人,一個作踐自己的賤人,現在不僅被追捧,甚至被模仿。這個圈子完了,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徐翼宣是第十五個還是第十六個上台的,童聖延拿到的流程單上沒有嘉賓的出場順序,導致每個人出場之前他都要緊張一次。徐翼宣穿的是一件灰色西裝,很低調,像是故意想把自己隱形。他今天不是表演嘉賓,不用唱歌或者跳舞,在台上的任務是和另外兩個男藝人一起介紹拍品。
拍品是一件手工藝品,看不清具體是什麼東西。童聖延眼睛盯著自己的指甲,聽徐翼宣在上面介紹它的來歷。麥克風把他的聲音變得很不真實,也可能是他特意把聲音壓低的緣故。他在人前說話一直是這樣的嗎?童聖延抬起頭來,童鍾月很喜歡收集這些沒有用的垃圾,家裡多的是,誰都不讓碰。一個破收音機,只要是經過某個大人物的手,留下了那個人的一點使用痕跡,這東西就有了魅力和價值。
童聖延看不上,這整個地方沒有一點東西他看著順眼。徐翼宣身後的垃圾已經拍出一百萬元,台下還有人在加價。童聖延回頭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至少已經成功了二十年的成功人士,恨不得讓人知道他花一百萬像是花十塊錢。他的價不知道是加給拍品,還是加給徐翼宣。